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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2014年3月号下半月刊“双子星座”栏目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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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诗刊》20143月号下半月刊“双子星座”栏目

 

 

林宗龙

1988年生于福建福清,现居福州

作品散见《诗刊》《人民文学》《福建文学》《星星》等刊物

获首届复旦“光华诗歌奖”

 

 

《日常》
 
谷雨将至,无雨;
风一吹,玉兰的花瓣
就落在了透明处;
清晨买完菜,妻子和我
会从荷塘路穿过。
树木掩映,地上的光
像从圣经上漏下来,
微润,细密;
这容易让人忆起
远方的朋友,以及火车上
发生的事。
那年立秋,多云,
我去了一趟北方,
天空高远,
白杨孤独,收割完的谷物
在平原上堆成小山;
我惊异于这流动的宁静,
像此刻,我无比欢喜于
这简单的日常:
谷雨已过,小满,芒种……

在回家的路上,我牵着妻子
小心翼翼地走着 



《突然的问题》

 

谁把我们关在黑匣子?
我躺在沙发上休息,突然就想起这个问题。
屋子响着麦斯米兰的民谣。
仿佛来自河流,我在河流上面看见了
月光在缓缓移动,时不时地
有浪花跃起。显然,这场景与那个问题
并不协调,甚至还有点哥特式的叛逆。
但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那个年纪,我都做了什么?
如果不封住我的嘴,我会告诉你全部。
就是那个秋天,树叶都黄了,
我爱上了一个大眼睛女孩,并在七年后
娶她为妻。多么漫长的七年啊,
但好像才刚刚开始。我骑着单车,载着她
从巨大的U型坡,滑下去又滑上来,
在某一个高度停住,我们开始亲吻。
天空的云朵就像科隆小镇的河流,
它流淌着,把记忆带到七年以外的地方,
(那时生活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现实)
每到夜晚,街上的灯都会亮起来,
照着每一个安排好的事物。我是其中的一个,
银盘子切好的苹果,以及冬天的某个深夜
你在玻璃杯里为我准备的牛奶。
我应该感到幸福,至少那个突然的问题
并没有让我立即沉重起来。 

 

 

《宗教》
 
绕过人群和树木,我赶着
最后一趟火车,像第一次那样,
绕过你赐予的宗教,在灌丛背面
仅剩的一点光。它照着铁轨
和羊群,照着麦穗中间无限的我,
通往每一扇虚无之门的我。
就像每一次赶火车的时候,
只有你记得爬上天台,敲响那面
笨重的大钟,像悲伤的祷告,
星星垂下的那条路。在汽笛声中
我绕过倒退的河流,绕过每个
与爱情无关的夜晚,那仅剩的一点我,
在完成仪式后,沿着雨水的方向,
落在了我深爱过的女人肩上,
只有她记得,有一顶黑色旧帽子
沾着我年轻时脱落的头发。 
 

 

《物语》
 
我走上我的旅途
羚羊在身后,戈壁有坚硬的脸
我喜欢看着
两头猎豹为了一小块领地
打得遍体鳞伤
人类有像样的残忍
当我离开
当我不小心踩死搬家的蚂蚁
一个手持长矛的土著民
告诉我:这就是生活
因此我开始往西走,那里有
高海拔的植物
那里遍地都是囚犯
罂粟花开得异常绝望
没有女人来过这里
一场雪来得太迟
没有水的河床
收容着赤色的石头
我在上面站了很久
有些饱涨的花朵
即将腐烂
我经历无数回这样
裸露的时刻
没有人告诉我
这是死亡

 

《看不见的力》

 

所有的静物都在反光,所有的你,

都在成为我的路上。所有在白桦林缓慢升起的雾气,

都像海水一样淹没了所有的陆地。

没有人还会像从前一样忧郁,

没有人还会在潜意识里,说起从前的占有,

说起绝望的黑暗中爱过的美。

所有的你都在同一时刻老去,所有的你都在同一时刻,

严肃地灰飞烟灭;

在既定的轨迹上;

在各自被安排好的孤独之中。

这看不见的力,这水仙重叠的迷醉,在天空的花床,

肆意地摇荡。

所有指向无限的你,都将在浑浊之后成为

流离失所的过去。

 

 

《摇篮曲》

天黑了,无数火车继续驰骋,
你摘下面具的父亲,终于退回到
自我的虚无中去。在光晕里,
他反复听着《董小姐》,那沙哑的
孤独,那年轻的蕨类,
在汹涌中,露出上帝的表情。
你世俗间的父亲,不由地就想起
与你母亲的爱情,
那无用的年纪,那思想的秋天,
就像你母亲清澈的双眼。
微光中,无数桉树摇晃着,
她对着你父亲说,你一离开我身边
世界就是黑白的,
那可能的荒芜,那流浪的柔软,
是你狮子般的父亲,
在严肃中完成的诗,像不确定,
像很多年前,你高贵的父亲
跑到时间前面,第一次遇见
你善良的母亲。

 

 

 

通往自然之境

 

林宗龙

 

在黑暗之中,我穿过深夜的街道,灯影婆娑,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沿街的大排档喧闹了起来,混杂着酒精和尼古丁的荷尔蒙气味。整座城市,就像河面上的漂流物,在虚无的漩涡之中,不停地转动着。

不知从何起,我喜欢上了夜行,像个旁观者和局外人,在深夜游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审视着外在的物像和内心的镜面,这些构成了我诗歌写作的源泉,漫长而不确定的流动感,对时间充满宗教般象征和暗示的深刻记忆。

我把它称为自然之境,这也是我诗歌写作的最初目的,完成一次戏剧化的但最为朴素的自我建构,一次神性而严肃的自我寻找和修行。因而,每次在写作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像巫术一样始终萦绕在耳边,它告诉我,“要离自己近些”。

离自己近些,才能找到那把通往自然之境的钥匙;离自己近些,你所写的那些字才会有灵魂和体温;离自己近些,你才能看到万物的欢欣和痛楚……我总是在这些源源不断的信条中,去完成一次次关于生命和存在的抒写。

而夜行,无疑成了我个人化抒写前的一种仪式。因而,很多时候,我的诗歌都是在夜行之后完成。咖啡馆前抽烟的女人,背着蛇皮袋的流浪汉,在天桥弹吉他的歌者…….夜行之中所遇见的所听见的,总能轻易地击中我那颗柔软的心,让我有强烈的“发声”冲动。

每次夜行,我总感觉自己是离大地最近的人。树影背后跳跃的萤火,河流旁边静寂生长的灌木,跟我一样在暗处穿梭的夜行动物……这些细微而神秘的存在,总能让我无比着迷,像到了另外的空间,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自己,可感的,及物的,一种最隐秘的自我对话。

每次夜行,我总能找到那个最真实的自我,不需要戴着任何面具,像蚂蚁一样自由自在地行走,感受着渺小和巨大,呼吸着流动所带来的恍惚和惊喜,任何的事物,都在随机之中,与你照面遇见,与你若即若离,像每一次诞生。

我爱着这些,虚无的,孤独的,甚至是潜意识的,像梦境一般,碎片化的,却无比真实,有时候,我相信它就是存在本身,各种力量在此相互对抗,而后消融,最后达成某种乌托邦式的共振。

这样的共振,就像我的每次夜行,以及每次夜行之后的写作,充满不确定性的神秘感。我会虔诚着皈依自己的内心,去寻找那些日常的、经验的、记忆的,以及超验之上的柔软和温润,那是爱和力量,美和意义,是我观察世界认知存在的全部。

在我看来,诗歌写作,就是一次漫长的夜行,就像你坐上了一列无始无终的火车,你不知道要在哪里上车,你更不知道要在哪里下车,但沿途一定有你要寻找的故乡。那故乡,就是我的自然之境。

 

 

1005 室编辑稿签

 

[本刊下半月刊编辑部(1005室)对本期“双子星座”栏所刊发的林宗龙和肖寒的诗作进行了内部点评,林宗龙部分内容如下。]

 

唐力:记得我最初编发林宗龙的稿件的时候,他还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时光飞逝,几年过去的了,宗龙也成家立业了,与心爱的妻子,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日常》就是这样生活的写照,简单、平凡,却有一种真纯的、温馨、自然的幸福。《摇篮曲》情感含而不露,蕴藉深沉。读这样的诗,浮躁的心灵就会获得安宁;疲惫的心灵,就会获得抚慰,感受到日常生活的美好。林宗龙的诗是一种沉静、缓慢的、低回的诗,他在低音的区域里徜徉,淡淡的叙述,细细的情愫,流淌在词语之间,散发出一种古典的、柔软的气息,又有一种“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自适与闲达。

 

聂权:林宗龙的诗句“那个年纪,我都做了什么?/如果不封住我的嘴,我会告诉你全部。”喜欢这样的句子,有内容上的张力,会让人想起当年的少年情怀。林宗龙是一位生于1988 年的青年诗人,他可能还未有人生的深层况味,但他很好地将现阶段生活中的安静,自足,平凡人生的欢喜、沉重和忧伤呈现出来,就写作者本身而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的歌咏志而自足的目的已充分达到了。而这种表现力和他较为扎实的语言功底、意象择取组合能力、谋篇布局的能力、灵性是分不开的。虽然他的诗中仍隐现几位外国诗人的影子,不够独特和纯粹,尚未形成鲜明的个人特色,但是,对于一位近于 90 后的青年诗人来说,有这样的水准,已实难能可贵了。

 

彭敏:林宗龙的语言做派已经初具冲力,这是一个好诗人最坚实的起点。我希望他能更加扩张而又致密。深深钻入绵软而具体的生活情绪,将不利于建构有抱负的诗歌质地。我更喜欢他那些想象力不受拘囿的玄思之诗——正是不那么纯一、逼仄的主题,能够让语言之翼尽可能地舞向世界和存在的幽微处。

 

宋晓杰:林宗龙的诗干净而明媚,透亮而清爽,像清晨推窗而入的徐徐阳光,混合着水汽,温暖但还不至于燥热,具有敞开怀抱接纳与承载的胸怀。他的诗像年轻的谷物或被夜雨濯洗过的白桦叶片,有着初生的美好和喜悦。林中的雾气、某个不能忘怀的夜晚、玉兰的花瓣、纯而蓝的高远天空、高海拔的植物、钟声和祷告、舒缓的摇篮曲……以及父母、妻子、深爱的女人,都在他的诗中缓缓地走动,像默片或幻灯,一一放送,提醒、昭示或感怀。读过之后,他深藏于心灵最私密的角落里的爱与痛、情与伤,都如甜蜜的叹息,在小睡之后的下午茶时,如刚好端上来的茶点,有点闲散与小忧伤的滋味。

 

刘年:“道法自然”四个字,是中国贡献给人类文明的一个伟大的思想。自然,是一切艺术的捷径。因自然而亲切,因亲切而动人。当然,追求自然的时候,也很容易流于浅和平。如何让自然流淌的河流起波澜,如何让自然生长的树木深入泥土,这是大地和艺术家应该做的事。因此,我喜欢林宗龙的《日常》《父亲的摩托车》《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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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培阳的二十四节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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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组诗)

 

 

                    伍培阳

 

               回过头去,审视年月,和自己。

                                   ----题记

                 

 

   立春
  
  
  狗从蜷缩的草窝舒岀身子
  篱笆內的桃树告诉风
  檐上的冰凌掉下来
  它就开花
  
  窗玻璃透彻视觉,和听觉
  天空在换旧衣服
  爷爷跟奶奶说
  气温上升,乡村医生可不请了
  
  种子摸索着翻身
  弟弟提醒爸爸
  蹄窝已微微拱起

 


     雨 水
  
  
  漏滴滴入子时
  特别清脆
  好像要洇透整个梦境
  警醒的奶奶推了推门前的山脉
  瓮盖安全么
  
  朦胧里,一只猫到达视线的盲区
  蹲下来
  
  隐隐听见邻居婴儿的夜哭
  爷爷翻过身去
  宁馨地熟睡
  
  
  惊 蛰
  
  
  触摸到根须
  地下的蚯蚓感觉暖
  拓展一段道路后,探岀头来
  
  刚下了雨
  枝桠上的芽尖,晾岀水珠
  圆大,晶莹,剔透
  
  邻居的女孩显得神密
  我不告诉你呢
  
  在杨家冲外婆的窗前
  她看见枝桠挂住课文里著名的闪电
  绵柔,响亮

 

    春分
  
  
  蝌蚪比水墨灵气
  揺晃视线的尾巴
  有矿泉水瓶吗
  
  田野辽阔
  书包从胸前甩到背后
  看见泥里水里的父亲
  迈步季节的双腿
  
  多么迷人的阳春啊
  沉稳的牛低下头去
  叮嘱犁铧
  蛙鸣稚嫩,要千万小心
  
  爷爷坦然
  农历二月是稻草人的诞辰
  
  
  清 明
  
  
  云朵垂下来
  平仄纷飞
  湿了脚步,湿了内心
  
  跟在身后的儿童感觉饿
  颤颤地问
  墓碑的字迹看不清了
  杏花村还能找到吗
  
  答曰:转过晚唐的山弯
  就看见杜氏酒幡了

 

   谷雨
  
  
  顺着斜坡往上望
  听觉辽阔
  露珠含着大胆羞涩的花朵
  树杈静读鸟窝
  离去的呢喃,还会回来吗
  
  春天已然深了
  茅草晃了晃
  藏匿进山的脚步
  
  
  立 夏
  
  
  蝴蝶恍惚
  山花纷纷谢了
  蜜蜂的行踪丈量蓊郁的山岭
  诡密且深
  
  石拱桥幽静,闲适
  坐看村庄,和云卷云舒
  或者匍匐下去
  细数漩涡,圆了缺了的月色

 

   小 满
  
  
  枝桠拽扯着风
  凸现浑圆的小山包
  邻居的女人明朗
  掐指预算产期
  
  奶奶哦喂哦喂地喊
  麻雀从一块麦地
  飞到另一块麦地
  
  暮色掩隐
  接生婆在半路停下脚步
  谛听远山躁动的声音
  
  
  芒 种
  
  
  用衣袖擦了擦庞大的额头
  才初夏呢
  天气就热了
  
  庄稼疯长
  停下锄柄
  浓荫下的儿童
  捏起稚气的蝉鸣自顾自地玩
  旁边的奶瓶倾斜着
  汩汩的溪流
  
  蹲在山岭的云,是失散的羊只么
  爷爷的內心
  多了几分牵挂

 

   夏至
  
  
  叶子翻读线条
  山林阔卓
  
  在土坎偷看
  小妹嘟嚷着:又洗澡了
  炊烟升起柔长的鞭梢
  內心窃喜
  
  牛吃菜了
  他们惊慌
  躺在草丛的柴刀弯曲着
  
  
  小 暑
  
  
  浓阴的衣裳厚了
  奶奶的视线
  折叠跳荡的斑驳
  
  蜻蜓降落瓜叶
  听见酣睡声
  瓜花的耳朵倾斜
  丝瓜垂长,南瓜溜圆
  
  爷爷问:几点了
  摸了摸墙壁,农历一样烫手

 

    大暑
  
  
  孙女提醒奶奶
  池塘又浅了
  荷叶还能保证碧绿的湿意么
  
  陶罐斜倚田埂
  被爷爷的背影一再放大
  (隐隐传来画外音
  家中的搪瓷杯蓄满水声)
  
  狗在村头欢呼
  新女婿走下山岭
  头上盘坐巨大的积雨云
  
  
  立 秋
  
  
  在墙头休息
  草茎弯下去
  天空显现疲惫的曲线
  
  可以松口气了
  村庄相互安慰
  葡萄架下的鸡群
  突然感到圆大的眼珠
  饱蘸盈动的紫色
  
  村长从远方归来
  细心的邻居发现,公文包里
  鼓胀一摞好价钱

 

   处暑
  
  
  像一粒词,坐在板凳上
  嫌小,没人跟他过家家
  挨着积木,儿童读物
  翻开一角天空
  任由一些鸟岀现,和消失
  
  真安份啊
  门前的樟树动了动
  奶奶感觉
  风要改变方向了
  
  
  白 露
  
  
  窗外桂花香
  墙壁上的日历念叨着
  看见清晰的粗体字:中秋到了
  
  邻居的姑姑回娘家
  圆桌挤满了亲情
  月饼,柿子,苹果,红枣
  以及没有阻隔的笑声
  
  姐姐偷偷抹眼泪
  天没黑下来
  就背诵<<静夜思>>
  岀门在外的爸妈,好吗?

 

   秋分
  
  
  云朵来访
  杨树上的鸟窝
  恍若一粒粒老茧
  许多感慨,在手掌搓来搓去
  
  河湾徐缓
  水声提得高一些
  久不洗了
  白衬衫变成灰衬衫
  
  屋檐下站得久了
  腿就酸麻
  奶奶吩咐姐姐:小心点,晾绳上有风
  
  转身,看见传统的木箱
  翻岀多年前的毛衣
  
  
  寒 露
  
  
  才打开门
  群山纷纷挤过来
  坐在门槛上的儿童剥桔子吃
  说了声:别
  好像自己是一道曙色
  
  牛蹄,锄头,鐮刀,箩筐
  都岀去了
  村庄静下来,转到墙角
  
  多么粗心
  看见湿漉漉的井沿
  落下青菜,萝卜,蒜须......

 

   霜降
  
  
  层层叠叠
  群山万壑溅响回声
  阅读视野的疆域
  
  蚂蚁畏缩山坡
  好大的封面啊
  莹莹闪烁的早晨
  铺满了霜花
  
  
  立 冬
  
  
  窗玻璃关不住话闸
  天冷了
  墙壁上的缝隙
  等谁呢
  
  暮色里回家的人
  腰际别着盼休的镰刀
  
  
  小 雪
  
  
  年月经久的石磨
  在回忆里
  听见山那边过来的响声
  爆米花了
  
  儿童在户外喧闹
  回屋呢,回屋呢
  虚掩的门内,奶奶的目光温馨缭绕
  
  狗很茫然
  不断跑动寒冷的腿

 

   大雪
  
  
  裸枝羁绊忧伤
  邻居病了
  乡村医生绕过田垅的油菜地
  将药箱从左手换到右手
  
  白大褂整个飘起来
  下雪了
  低垂的天空
  拢住远近的山岭
  
  
  冬 至
  
  
  鼻涕流下来,流下来
  嘴唇碰磕嘴唇
  
  兔崽子,比我的童年还邋遢
  坐在灶膛边的爷爷
  此刻,脸色红润
  
  
  小 寒
  
  
  探了探感觉的深度
  窖门封好了么
  奶奶起身
  
  穿红色羽絨服的村姑
  亮过窗前
  侧耳,听见隔墙的门响
  
  真有福份啊,她咕哝着
  十六岁的孙子
  埋头啃咬刚翻岀灶膛的烤薯
  
  
  大 寒
  
  
  野兔仍在滴血
  爸爸淡然地说:峭崖的腊梅开了
  姐姐扭过头去
  窗棂的剪纸,抖索寒风
  
  回到墙壁的猎枪
  沉默下来
  他感觉枪管与弹孔的距离
  岁月一样远,一样近

 

                   2014.2.4-3.4初稿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民间经典:陈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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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诗百家】陈先发诗选 <wbr>(微信同步)

民间经典:陈先发


                   

责任编辑:一木   http://blog.sina.com.cn/u/2365805704

 

 

 


陈先发诗选

 

陈先发(1967年10月---),安徽桐城人。1989年毕业于复旦大学。著有诗集《春天的死亡之书》、《前世》,长篇小说《拉魂腔》等,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传播。曾组建“若缺诗社”。曾获奖项、被媒体和文学研究机构授予的荣誉有“十月诗歌奖”、“十月文学奖”、“1986年――2006年中国十大新锐诗人”、“2008年中国年度诗人”、“1998年至2008年中国十大影响力诗人”等数十种。

 

 

睡经

 

每年春末我都有嗜睡症。
我与你们一起寻欢作乐
与你们日光下共餐
我的眼中
有你们一样的远景
我的言语中有你们一样的
      诡异的弹性
但我是睡着的。
我像柳条垂下一般
睡在绷紧的湖岸――
我几乎忘了我曾是行刑者
手中常有崭新的绞索
如今我觉得是个罪人
往往睡得又香又沉

我在你们的逼迫下睡去
在我之前的
那些嗜睡者
庄子,叔本华,李贺,笛卡尔
他们的空白
他们的怪癖
从不妨碍我的再死与再睡
是否有更多后来者在
一场接一场的酣睡中
恢复那曾有过的完整?
我睡在山脚下一间带窗的小阁楼里。
我推开漂浮的桌椅和
扑面而来的四壁

翻个身睡去
我的耳朵蛰伏墙中
随滚烫的呓语流出
我睡着了
请你们不要再推开窗户连声说不

2010年5月

 


 

硬壳

 

诗人们结伴在街头喝茶
整整一日
他们是
大汗淋漓的集体
一言不发的集体
他们是混凝土和木质的集体
看窗外慢慢
驶过的卡车
也如灰尘中藐视的轻睡

而弄堂口
孩子们踢球

他们还没恋爱和乱伦
也未懂得抵制和虚无
孩子们
你们愿意踢多久,就踢多久吧
瞧你们有
多么出色多么冷漠的旁观者

某日形同孩子
肢体散了又聚
对立无以言说
晚风深可没膝
只有两条腿摆动依然那么有力
猜猜看,他们将把球踢往哪里?

2010年1月

 


 

异响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家乡结冰的桌面。
我曾经指它立誓的老榆树
依旧挺立垄上,结着旁若无人的巨大黑瘤

在夏季它曾供出抽象的白花。
有人拿去献给企图媾合的女人,
有人用来祭奠亡者。
白花在不同的手上,
爆裂出不同的声音。
我的耳朵为了分辩异响冲至他们的腕底

现在是冬季。田野因充满思辩而白雾蒙蒙。
我跟他们再次相遇,
彼此都有谦逊的微笑。
但他们看出了我的身子
一捅即破:
多年前,我曾是个歇斯底里的孩子。
我的椅子总是离地半尺——

我知道对他们的描绘远未结束。
是的,我听到
一个声音。我看到雾中朦胧的群像。
我知道彼此的审判
远未结束:
“瞧!它就在那里。”

2010年1月


 

 

丹青见


桤木,白松,榆树和水杉,高于接骨木,紫荆
铁皮桂和香樟。湖水被秋天挽着向上,针叶林高于
阔叶林,野杜仲高于乱蓬蓬的剑麻。如果
湖水暗涨,柞木将高于紫檀。鸟鸣,一声接一声地
溶化着。蛇的舌头如受电击,她从锁眼中窥见的桦树
要高于从旋转着的玻璃中,窥见的桦树。
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
将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

2004年10月


 

 

前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
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
他哗地一下就脱掉了蘸墨的青袍
脱掉了一层皮
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
脱掉了云和水
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
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
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
暗叫道:来了!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
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
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
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
说:梁兄,请了
请了――

2004年6月2日


 

 

在上游


十月,炊烟更白,含在口中的薪火燃尽
死去的亲人,在傍晚的牛眼中,不止一次地醒来
它默默地犄角向下,双眼红了,像雨水浸泡的棺木
它牙齿松动,能喊出名字的,已经越来越少。
时断时续的雨水,顺着旧居,顺着镜子在汇聚
顺着青筋毕露的乡亲们在汇聚
有的河段干涸,露出黝黑板结的河床
有的河段积水,呈现着发酵后的暗绿
几声鸟叫,隔得很远,像熬着的药一样缓慢
这么多年,正是这些熟悉的事物,拖垮了我的心:
如果途经安徽的河水,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下游消失的
必将重逢在上游。如果日渐枯竭的故乡,不再被反复修改
那些被擦掉的浮云,会从纸上,重新涌出
合拢在我的窗口:一个仅矮于天堂的窗口

2004年10月


 

 

鱼篓令


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去年夏天在色曲
雪山融解的溪水中,红色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俯身向下,轻唤道:“小翠,悟空!”他们墨绿的心脏
几近透明地猛跳了两下。哦,这宇宙核心的寂静。
如果顺流,经炉霍县,道孚县,在瓦多乡境内
遇上雅砻江,再经德巫,木里,盐源,拐个大弯
在攀枝花附近汇入长江。他们的红色将消失。
如果逆流,经色达,泥朵,从达日县直接跃进黄河
中间阻隔的巴颜喀拉群峰,需要飞越
夏日的浓荫将掩护这场秘密的飞行。如果向下
穿过淤泥中的清朝,明朝,抵达沙砾下的唐宋
再向下,只能举着骨头加速,过魏晋,汉和秦
回到赤裸裸哭泣着的半坡之顶。向下吧,鱼儿
悲悯的方向总是垂直向下。我坐在十七楼的阳台上
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揪心着千里之处的
这场死活,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

2004年11月




纪念1991年以前的皂太村


我能追溯的源头,到此为止
涧溪来自苔痕久积的密林和石缝
夜里的虫吟、鸟鸣和星子,一齐往下滴
你仰着脸就能寂静地飞起
而我只习惯于埋头,满山抄写碑文
有些碑石新抹了泥,像是地底的冤魂
自已涂上的,作了令人惊心的修改。
康熙以来,皂太村以宰畜为生
山脚世代起伏着蓄满肥猪的原野
刀下嚎叫把月亮冲刷得煞白,畜生们
奔突而出,在雨水中获得了新生
但我编撰的碑文暂时还不能概括它们。
此峰雄距歙县,海拔1850米多。我站上去
海拔抬高到1852米。它立誓:
决不与更高的山峰碰面,也不逐流而下
把自已融解于稀薄的海水之中

2004年6月


 

 

最后一课


那时的春天稠密,难以搅动,野油菜花
翻山越岭。蜜蜂嗡嗡的甜,挂在明亮的视觉里
一十三省孤独的小水电站,都在发电。而她
依然没来。你抱着村部黑色的摇把电话
嘴唇发紫,簌簌直抖。你现在的样子
比五十年代要瘦削得多了。仍旧是蓝卡基布中山装
梳分头,浓眉上落着粉笔灰
要在日落前为病中的女孩补上最后一课。
你夹着纸伞,穿过春末寂静的田埂,作为
一个逝去多年的人,你身子很轻,泥泞不会溅上裤脚

2004年10月


 

 

井水词


牛呀,羊呀,马呀,都有一颗霞青云淡的心。老陶
狠狠掐灭烟头,说:“这几乎赤裸可见”,它们在黎明的
厩中闲谈,谈雨水,谈收成,田埂上夏季越滑越远。
谈主人,衰老的驼子,咳得很凶,勾着腰朝下生长
绝望地生长,灌浆,壳却是空的。有时的话题要塌向唯心主义
“鹭鸶的白,难道是谁洗出的?还有泥泞的黑,我们终生的
奴役”。许多事物,生而注定。要趁黑前往湿漉漉的山顶
或是牛呀,羊呀,马呀的子宫里扎营。要趁黑去井中
提水。他有点瘸了,剩下的半桶水,注向石槽
它清亮地回旋,夹着三两声未散的鸟鸣,碎叶翻腾。
老陶哑了多年,突然地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2004年10月


 

 

悼亡辞


山冈,庭院,通向虚空的台阶,甚至在地下
复制着自身的种子。月亮把什么都抓在手里,河流却舍得放弃。
要理解一个死者的形体是困难的,他坐在
你堂前的紫檀椅上,他的手搭在你荫凉的脊骨
他把世间月色剥去一层,再剥去一层
剩下了一地的霜,很薄,紧贴在深秋黑黑的谷仓。
死者不过是死掉了他困于物质的那一点点。
要理解他返回时的辛酸,是多么地困难
他一路下坡,河堤矮了,屋顶换了几次,祠堂塌了大半

2004年9月


 

 

黄河史


源头哭着,一路奔下来,在鲁国境内死于大海。
一个三十七岁的汉人,为什么要抱着她一起哭?
在大街,在田野,在机械废弃的旧工厂
他常常无端端地崩溃掉。他挣破了身体
举着一根白花花的骨头在哭。他烧尽了课本,坐在灰里哭。
他连后果都没有想过,他连脸上的血和泥都没擦干净。
秋日河岸,白云流动,景物颓伤,像一场大病。

2004年6月


 

 

青蝙蝠


那些年我们在胸口刺青龙,青蝙蝠,没日没夜地
喝酒。到屠宰厂后门的江堤,看醉醺醺的落日。
江水生了锈地浑浊,浩大,震动心灵
夕光一抹,像上了《锁麟囊》铿锵的油彩。
去死吧,流水;去死吧,世界整肃的秩序。
我们喝着,闹着,等下一个落日平静地降临。它
平静地降临,在运矿石的铁驳船的后面,年复一年
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垮了。我们开始谈到了结局:
谁?第一个随它葬到江底;谁坚守到最后,孤零零地
一个,在江堤上。屠宰厂的后门改做了前门
而我们赞颂流逝的词,再也不敢说出了。
只默默地斟饮,看薄暮的蝙蝠翻飞
等着它把我们彻底地抹去。一个也不剩

2004年10月


 

构图

  
  他坐在夏日的庭院打盹,耳中
  流出了紫黑的桑椹,和蝉鸣
  一条铁丝绑着他齿间白桦围成的栅栏
  鼻孔翕动,掉下一小截烧焦的
  椴木。这样的结构真难啊,左上角的
  大片天空,湛蓝,却生着虫眼
  可以推断这一年蝗灾很凶,天也干燥
  一院子的杏树不结杏子,只长出
  达利焦黄的眼珠。能窥见的室内
  清风缠绕着桌上的<<航海日志>>
  久久不忍离去,它的封面绘着庭院
  有人貌似打盹,其实早已死去。
  书中有一个雕花木匣,木匣内有一个
  镶嵌铁盒,铁盒内有一个纯白纸杯
  纸杯内安放他生前难以饮尽的
  半杯海水。海水布满我大志未酬的虫眼
  
  2004年11月


 

 

仿八大

  
  秋天踩着水调歌头,踩着菩萨蛮
  野鸭在雨后的湖上,翻跟斗
  朝着湖滨的朱门,吊白眼。
  流水因袭了本国的老章法,一笔又一笔
  倾向于脸上平抹,内心既汹涌,又缓慢。
  宴席散尽,你到高于柳梢的楼上独饮
  旧天堂的墙上写着“拆”字,可这湖水
  是能拆掉的么?我倒要看看
  你们又能建设什么样的新章法?
  我距明朝灭亡350年,我距天坛1100公里。
  是的,我有着不合时宜的孤单,我偏爱景物冰凉的
  过去式:枯荷举着,仿八大山人,像钟声入暮。
  
  2004年11月


 

 

陈绘水浒(之五)


  松林寡淡,大相国寺寡淡
  路上走过带枷的人,脸是赭红的
  日头还是很毒
  云朵像吃了官司,孤单地飘着
  诵经者被蝉声吸引,早就站到了枝头
  替天行道的人也一样内心空虚。
  书上说,你突然地发了疯
  圆睁双目,拔掉了寺内巨大的柳树
  鸟儿四散,非常惊讶
  念经的神仙像松果滚了一地


 

 

病中吟


早晨,不得不谛听鸟鸣。一声声
它脆而清越,又不明所以,像雨点的锥子
落下,垂直地落下,越垂直就越悲悯。
一年一度的大病,我换了几张椅子
克制着自已,不为鸟鸣所惑而滑出肉体。
也不随它远去。它拽着焦黄的尾巴,在松冠消逝
有些起伏,有些黯然

2004年10月


 

 

秋日会


她低挽发髻,绿裙妖娆,有时从湖水中
直接穿行而过,抵达对岸,榛树丛里的小石凳。
我造景的手段,取自魏晋:浓密要上升为疏朗
竹子取代黄杨,但相逢的场面必须是日常的
小石凳早就坐了两人,一个是红旗砂轮厂的退休职工
姓陶,左颊留着刀疤。另一个的脸看不清
垂着,一动不动,落叶踢着他的红色塑料鞋。
你就挤在他们中间吧。我必须走过漫长的湖畔小径
才能到达。你先读我刻在阴阳界上的留言吧:
你不叫虞姬,你是砂轮厂的多病女工。你真的不是
虞姬,寝前要牢记服药,一次三粒。逛街时
画淡妆。一切,要跟生前一模一样

2004年11月


 

村居课


他剥罢羊皮,天更蓝了。老祖母在斜坡上
种葵花。哦,她乳房干瘪,种葵花,又流鼻血。
稻米饭又浓又白,煮完饭的村姑正变回田螺。
小孩子揭开河水的皮,三三两两地朝里面
扮鬼脸。哦,村戏的幕布扯紧了,但蓝天仍
抖动了几下。红花绿树,堪比去年。
一具含冤的男尸浮出池塘,他将在明年花开时
长成一条龙。鸟儿衔着种子,向南飞出五里
蘸鼻血的种子,可能是葵花,可能是麦粒

2004年10月


 

 

天柱山南麓


(一)
十一月河水清洌,适合做成塔尖
收割余下的刀口正慢慢抚平
田野上,吹拂着大病愈后的轻松
我坐在河岸,用红笔标出你的位置。
中年了,许多事物变得易于确认:弧形的
池塘说明它是个空壳,梯形的则蓄满幽灵。
你笑着,在地图中合上小木箱
果子烂了,以迎接初雪

(二)
燕雀不知鸿鹄,却是秋日同窗
在宿命的丛林
你变成我,我变成你。
有时在枝头共眺,山下连绵无尽的村庄
每一户都住着母亲。时而灰蒙蒙,时而铁锈色
无端端悲喜交加

有时绕着贫穷的屋檐,飞五圈
如将这屋檐捆绑了,再捆绑,五次。粥泼了
哭着:要解开,要割断!

    (三)
炊烟散去了,仍是炊烟
它的味道不属于任何人
这么淡的东西无法描绘

    (四)
野花颓败,像你换了一个面孔。
年轻人更加耗电,伏在小木桌上写信
倘我的卷刀不够锋利,你的结局将在铅笔中
遭到涂改。哦,捂着胸口的小河呜咽
翻腾了几百里,仍是克制不住的泡沫
在落款。我垂柳的教鞭指向水面
你画出的波浪发黄,小石桥更高地拱起
负木柴的佝偻老人正经过
黑压压的人群走出了河底的淤泥

    (五)
我把诗稿置于陶罐中
收藏在故乡雕龙的屋梁。
此屋建自明末,多少衰落的星斗敲打过
这鱼鳞状小青瓦――――
多少人消失了
穆旦啊,北岛,你们在夏季的圩堤冲出缺口
而我恰是个修补圩堤的人。
  


 

口腔医院(下)

 

分辩的眼睛。并非区别的眼睛。
这只眼睛看到,
一只不祥的旧球被踢出京城―――
在它的运动中,拥有身体,
不再需要新的容器了。
像一滴汗从我的耳根滑过,
在谵妄中拥有一个新的名字。
喊一声试试?瞧瞧她在
哪里应答―――
在河的对岸,
还是在一枚幽闭的钉子里面;
在骨灰盒中,
还是在30年前某个忧心忡忡的早晨。
或者像婚前那样,迷信四边形的东西,
躲在柜子里写了一夜的短信。
用声音的油漆,
把自已刷一遍。
用胆汁把房子建成穹形,在小凳子上
摆放了形形色色的盒子。
喊一声试试?瞧瞧哪个盒子
会打开自已:
找到一个词!
顺从这个词,一切由它说了算。
让我们在廉价店铺里谈论它。
在死前攥着儿子的手留下它。
并最终藏在棺材里抚摸着它。
我们发誓忠于它:
一个词。
像码头上的青年军官发誓忠于
他白癫疯的妻子。
我们愿意毁掉其它所有的词并
忠于那个盒子里的一切:
它的旧衣服。那些不可捉摸的红色。
闭着眼。闭着嘴―――
听从这个词来瓦解窗外的荒野。
听从它将幼龙变成老龙。
听从这些和解:在线与线之间;
在心电图和它的隐喻之间;
在柳树和榆树之间;
在阿房宫与水立方之间……
随清风达成口腔中的史学,
像秦始皇完成对美色的勘误。
让这个词告诉你我们将抵达哪里。当你寻欢的
脚步像鱼击的锡鼓
在松针撞出微小的回声。
听从这个词,像一个老妇人在展览馆里
拔着它一无所附的灰烬。
听从它在维斯康辛的白烟滚滚,当叶胡达•阿米亥(Yehuda Amichai)
轻于纸张的诗句也
听从它在头顶的石榴中
传来爆裂的噼噼啪啪声。
听从其中的盐。听从这座“霜刃未曾试”的课堂。
听从它的名下之虚。
当你连说一声谢谢都很难了。
这码头转动,
你坐在椅子上朝我眨着眼睛,
这是“忘我”和吞咽的眼睛。
当体内帘子的拂动,遮蔽了婚后的卧室。
小窗子在直觉中跳向柳树。
炊烟露出充满经验的弧形。
我告诉你这个词已经找到了。
当我喊到“柳树”,
便有一株在某个角落醒过来―――
像摆在膝上的《坛经》,
从某一页涌出了合唱。
当我喊到“蜘蛛”,
灵魂的八面体就来了,
我拒绝了其中的七面。
像一幅画着墙的画挂在墙上,
里面的门仿佛从未有人开启。
当我喊到“花儿”,
花园卡在了我的喉咙中,
这包含了椭圆,路线,和单音节的悲悯。
因为讲不清的原因我们在交换着身体。
我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三个词。
是别的一些东西。
另一座码头上,植物性的悲欢。
在“那年。婚后”―――
当小瓶子只容得下两具啼笑交集的身体。
我们所追逐的词将回到那里。
我会放弃说出,口腔里堆积的
那些名字。那些机体。那些过时的谎言。
在全部的硬币涌出瓶口之前。
对一次苟同众议的婚姻,
我手中的鞭炮需要满街的鞭炮来否定。
我虚无的牙疼在
找回那个词像小姑娘
卖光了花儿后放下她的空篮子:
当一群又恢复为一个。
这是绝望的哲学,
也是清新的雨滴。
远游中我崩溃过一次,
也仅仅承认过这一次。
我知道我爱的并不是你―――
我一个人在暴雨后的锯木场闲逛。好吧,
我知道有“某个东西”:
不管它在哪里,
我将一直环绕着它。由它来宽恕遭遇它的人们。
在杜冷丁一样口腔中。在杜冷丁一样的夜空下。

从未有过完整的柳树。
我曾经那么害怕它的完整,
如今我受够折磨,
再也不用怕它了。连同一旁的田垄,
新长出的瓜果,
也已不足为惧。
从未有过红马达。
当语境的口腔医院在我的口腔中建成。
谁又能像这
餐桌上烤熟的蟒蛇
一样做到物我两忘?
从未有过故乡。
孔城:江淮丘陵的一个小镇。
四月的孩子在青石板上玩着亚麻色的
螃蟹、老龙和螺旋桨。
他们将一直
玩到秋天:我不在其中。
这本身就是另一场拒绝。
但从未有过拒绝。在它嘈杂的街道上,
我走过了,却没有力气再走一遍。
那些老竹竿搭起的狗肉排档上,
夜间赌酒,吸毒的少女,
从不谈起自已的父母和姓名,
只给我们摸一摸她刺了靛青虎头的腹部。
从未有过另一个人―――
让我在公园长椅上醒来时会变成他。
当啤酒中捷足先登的岛屿,
混合着夜里越来越稀少的鸟鸣。
从未有过一堵墙。
脸上写着“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
二胡从它的背后探来,
带给我一个声音,
一个满月的声音。
一个老女人在旧皮箱里整理儿子遗物,
小溪水顺着她的脚踝攀登的声音。
从未有过“下岗工人”。
当他们的80年代全部用于在废墟中
寻找自已的女儿。
从未有过他们的煤油灯。
和一毛三分钱一斤的早稻米。
从未有过穷人的天堂。
也从未有过我的目的地。
当我对它的一无所求演变为
诙谐。并对这种诙谐有了不可抵御的憎恨。
从未有过一种语言练习,
可以完成那屈辱的现实。
从未有过挖苦。
从未有过鲁迅。
从未有一封信。它写道:
“我造出过一只笼子。从那里飞出的
鸟儿永远多于飞进去的鸟儿。
从那里出生的女儿,
要多于背叛的女儿。
她们的口红。她们绷得紧紧的牛仔裤。她们的消化器官。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总是在家里难以隐身”―――
从未有过这个家。也从未有过放置盒子的那些角落。
从未有过窗外葡萄和
它们体内歌唱轮回的乐队。
从未有过秦始皇。
当他在带箭的车辇上豪迈宣告了
万物的臣服,
宣告了锯齿状的墙垛和群岛的逶迤,
宣告了神秘的珠算。
从未有过更远的世界,当蓝眼球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他们对别人疆域的征伐,
必须由失败者记录下来。
从未有过镁光灯的频闪,
当你喊着“茄子”,那些骨灰盒里脸,
沉淀在硫磺冲洗的底片里。
从未有过浮云,
从未有过斜塔。
从未有过孔雀。为了开屏寻找那恒定的观众,
她必须依赖主题公园,
长出一年三换的丑脸。
从未有过一种远游,像
空气中的高头大马,
当她绕着树干大叫三声,
树下的僧侣走向了圆熟。
从未有过“田纳西州”和“陶渊明”,
当他们结出的篱笆是瞬间的,山巅
坛子里的晚霞再不能安慰你。
从未有过一个词是我们这双手的
玩物,
也从不是我们这颗心的玩物―――
从未有过“那年。婚后”像
我们并不信任的医生一样,
当他醇练的手术在某个早晨消失,
当卖花姑娘的篮子是空的。
我们的口腔如何才能不辜负,
那偶然闯入的天赋……
从未有过对立。
也从未有过和解。
从未有过一把必然的椅子在我死去后,
能如此长久地这么空着。
连此刻的喘息它也再记不起。


2008年5月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外国诗歌精美短诗欣赏1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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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诗歌精美短诗欣赏10首

 

    1去造一个草原 

  艾米莉.狄金森  张祈译

  

  去造一个草原 

  需要一株三叶草和一只蜜蜂,

  

  一株三叶草和一只蜜蜂,

  还有梦。

  如果蜜蜂不多,

  单靠梦也行。

  

  

  2我的朋友

  艾米莉.狄金森 (江枫译)

  

  我的朋友肯定是只鸟--

  因为它飞翔!

  我的朋友肯定是个人,

  因它会死亡!

  它有倒刺,象蜜蜂一样!

  哦,古怪的朋友啊!

  你使我迷茫!

   

 

  3这是鸟儿们回来的日子 

  艾米莉.狄金森  灵石译

  

  这是鸟儿们回来的日子——

  零零落落——一只或两只——

  仿佛是依依不舍。

  

  这是天空重新明亮的日子——

  似乎六月的魔术未曾离去——

  荡漾着蓝色和金色。

  

  你的诡诈不可能瞒过蜜蜂——

  但你这逼真的障眼法

  几乎让我深信不疑。

  

  甚至那些种子都在为你作证——

  趁着暖意,温柔地送出

  一片怯生生的叶子。

  

  啊,繁华夏日的美丽庆典,

  啊,秋日雾霭里的最后圣餐——

  请牵住一个孩子的手。

  

  让她分享你神圣的符号——

  让她领受你神圣的面包

  和你永生的葡萄酒!

  

  

  4说出全部真理,但别太直接 

  艾米莉.狄金森  灵石译

  

  说出全部真理,但别太直接——

  迂回的路才引向终点

  真理的惊喜太明亮,太强烈

  我们不敢和它面对面

  

  就像雷声中惶恐不安的孩子

  需要温和安慰的话

  真理的光也只能慢慢地透射

  否则人人都会变瞎——

  

  

  5死的十四行诗

   (智利:米斯特拉尔)  译者?

  

  

  一

  你被放在冰冷的壁龛里,  

  我让你回到明亮的人世,  

  他们不知道我也要安息在那里,  

  我们的梦连在一起。

  

  我让你躺在阳光明媚的地方,  

  象母亲那样甜蜜的照料熟睡的婴儿。  

  大地变成一个柔软的摇篮,  

  摇着你这个痛苦的婴儿。

  

  然后我去撒下泥土和玫瑰花瓣,  

  在蓝雾般的月光里  

  轻盈地覆盖住你。

  

  我放心地远去,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到这墓穴中  

  和我争夺你的尸体!

  

  二

  有一天,这长年的郁闷变得沉重,  

  那是灵魂会通知我的身躯,  

  它再不愿沉重地走在玫瑰色的路上,  

  尽管那里的人欢声笑语……

  

  你会感到有人在掘墓,  

  又一个沉睡的女人来到你寂静的边,  

  当人们把我埋葬,  

  我们便可以滔滔不绝地倾诉!

  

  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正在盛年 

  却长眠在在墓穴中。

  

  在死神的宫中有一座星宿, 

  你会明白它在洞察着我们,  

  谁背叛了,谁就被星星带走……

  

  三

  那天,邪恶的双手扼住了你, 

  星星把你带出百合花园。 

  当邪恶的双手不幸伸进花园,  

  你的生命正在欢乐之年……

  

  我对上帝说过:“他被引进死亡,  

  别再让谁引走他可爱的灵魂! 

  上帝,让他逃出那邪恶的手掌,  

  让他安睡在你给人类的漫长的梦中!

  

  “我不能呼唤他,也不能和他同行! 

  一阵黑风打翻他的小船, 

  不是让他回到我的怀抱,就是让他盛年时丧生。”

  

  在花朵般的岁月,船不再前行……  

  难道我不懂得爱,难道我没有感情?  

  就要审判我的上帝,你的眼睛最清!

  

  

  6《我仍可以看你》

    保罗.策兰  王家新译

  

  我仍可以看你:一个反响 

  在那些可以昆虫的触角暗中摸索朝向的  

  词语,在分开的山脊。  

  你的脸相当惊怯  

  当突然地  

  那里一个灯一般闪亮  

  容纳我,正好在某一点上  

  那里,一个最痛苦的在说,永不

  

  

  7《死亡》

    保罗.策兰  王家新译

 

  死亡是花,只开放一次 

  它就这样绽放,开得不像自己  

  它开放,一想就开,它不在时间里开放  

  它来了,一只硕大的蝴蝶  

  装饰细长的苇茎  

  让我作一根苇茎,如此健壮,让它喜欢

  

  

  8死亡赋格

  王家新从英文转译,芮虎由德文校对

  

  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傍晚喝它

  我们在正午喝在早上喝我们在夜里喝

  我们喝呀我们喝

  我们在空中掘一个墓那里不拥挤

  住在那屋里的男人他玩着他的蛇他书写

  他写着当黄昏降临到德国你的金色头发呀

  玛格丽特

  他写着步出门外而群星照耀他

  他打着呼哨就唤出他的狼狗

  他打着呼哨唤出他的犹太人在地上让他们掘个坟墓

  他命令我们开始表演跳舞

  

  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夜里喝

  我们在早上喝在正午喝在傍晚喝

  我们喝呀我们喝

  住在屋子里的男人他玩着蟒蛇他书写

  他写着黄昏降临到德国他的金色头发呀

  玛格丽特

  你的灰色头发呀苏拉米斯我们在风中

  掘个坟那里不拥挤

  

  他叫道到地里更深地挖你们这些人你们另一些

  现在喝呀表演呀

  他抓去腰带上的枪他挥舞着它他的眼睛

  是蓝色的

  更深地挖呀你们这些人用你们的铁锹你们另一些

  继续给我跳舞

  

  清晨的牛奶我们在夜里喝

  我们在正午喝我们在早上喝我们在傍晚喝

  我们喝呀我们喝

  住在那屋子里的男人你的金发呀玛格丽特

  你的灰色头发呀苏拉米斯他玩着蟒蛇

  

  他叫道更甜蜜地和死亡玩吧死亡是从德国来的大师

  他叫道更低沉一些现在拉你们的琴尔后你们就会

  化为烟雾升在空中

  尔后在云彩里你们就有一个坟你们不拥挤

  清晨的黑色牛奶我们在夜里喝

  我们在正午喝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

  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他用子弹射你他射得很准

  住在那屋子里的男人你的金发玛格丽特

  他派出他的狼狗扑向我们他赠给我们一个空中的坟墓

  他玩着蟒蛇做着美梦死亡是一位从德国来的大师

  

  你的金色头发玛格丽特

  你的灰色头发苏拉米斯

  

  

  9美国无名氏一首——

 

  ◆不要站在我的坟墓上哭  张祈译

 

  不要站在我的坟墓上哭,

  我不在那里。我没睡熟。

  我是一千道风在那里吹过。

  我是钻石在白雪上闪烁。

  我是成熟谷粒上的阳光。

  我是秋日雨水的安详。

  当你在清晨的寂静中再次苏醒,

  我是宁静的鸟在盘旋中

  快速而敏捷地飞高。

  我是温柔的星在夜空照耀。

  不要站在我的坟墓上哭泣;

  我不在那里。我没死。

  

  

  10黄昏  

  兰波  程抱一译

  

  夏日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

  不顾麦茎刺肤,漫步地踏青;

  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

  长风啊,轻拂我的头顶。

  

  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

  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滥。

  好像波西米亚人,我将走向大自然,

  欢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一般。

 

    选编:松韵慧音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空格键诗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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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格键诗十首

 

 

 

《屋后》

 

露水亲切,

在屋后静坐,到深夜,

看见天上只剩三颗星。

我发誓,连这三颗星我也全不认识。

但我迷信它们对应着

地球上的三处遗址;它们闪烁,

似霜风吹动厚厚的尘土,

似我们的祖先

欣然前来——

而我并不奢望能与他们交谈,

我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

而距离便是引力,时间便是赞颂,

无知的露水悄然圆润,

我们彼此信任,无约而归。

 

 

《隔着风中不断晃动的花朵》

 

隔着风中不断晃动的花朵,

我看见了伤害——一只锦鸡,在枪响之后,

它鲜艳的羽毛被夕阳点燃,在青翠的草丛中

独自燃烧。

 

我看见了死亡。它比墨绿的夜晚更早。

它是春天脸上不易察觉的

一丝笑容;风不可描述。

 

而不断晃动的花朵知道这个秘密,

它们把它公开在了暮晚的天空,那更加诡秘的霞彩里。

 


 

《重露》

 

某个时刻,我忽然被

书柜上的一只酒瓶、酒瓶上的商标纸、纸上面

吸满灰尘的图案、图案旁边失去意义的文字

打动。它们不再有任何光芒,静止若无物。

而我竟然没有一点将瓶子取下来、擦拭干净的冲动。

“还有什么比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星辰更狂妄的事情呢?”

我这样自诩为君子,我这样沉沦于它们的沉沦,

我这样置身于重露之下、枯枝之上,辨别风向——

 

 

《傍晚,我希望遇见这样一个人》

 

女性。美丽的。——晚风中

女人都是美丽的。我还希望她手里拿着的伞,

正在滴水;尽管雨

早已经停了。我希望她裙子上有着

几十个泥点,颜色暗淡而声势猛烈,像旌旗布满弹孔。

她面向我走来,不紧不慢,高跟鞋有着

白日梦的节奏……我大胆地

观察她——我们互不相识,正好庄严地

错过。卷发多么好,暮色多么好,

听着她的脚步声在我身后渐渐消失,我知道

就算我站着不动,就算我死在这里,其实,我也已经走得很远了。



 

《深夜》

 

我喜欢听着这样一种声音:

汽车在雨中奔驰,积水溅起——

来不及躲闪,

或者执意不避开,他满身的湿迹和污点

照亮了一条无人的长街。

 


 

《清醒的池塘》

 

一个人的忧郁,随风激荡。

一群人没有忧郁。

 

一群人,会准时睡去。

一条鱼,却要从深水里高高跃起。

 

——清白、明艳,

是一句话脱口而出,是一首歌,

 

突然跑调;但池塘清醒,

黑暗中它舔了舔隐秘的星辰。

 


 

《枧洲秋夜》

 

瓦罐里的雨水已经全干了

现在,它装满着虫声与月光

端坐在我们身旁;寡言的树影

 

依旧是那么友善

而这些露珠,也都找到了

自己所信任的树叶。它们在风中晃动

掩饰不住小小的欢欣,其中几滴

落在我们之间

 

夜已经很深了。我们

谁也不提出回去。黝黑的枧河里

传来一声“咕咚”,我告诉你

那是一枚野果在掉落

你凑过身来,“这是厌倦,也是爱的沸点”

 

一阵大风吹来,我们才发现

天上已经找不到一颗星。我们

也终于动身。我们将要摸黑走几分钟,才能看到

出门时忘了关的灯

 


 

《枝桠间》

 

枝桠间的月亮格外大,格外亮

像是快要疯掉

 

像是谁故意放在那里的

放在那里,被风吹得晃动着

晃动着:一张倦怠的脸

拥挤的老年斑……

 

深寂的夜晚,世界并不是一个好梦

它有着削尖的孤独,以及

漫山遍野的、沉睡的冰凉陨石

 

——我独自醒来,将一颗心

放在高高的枝桠间;我企盼那里

恰好有一个鸟巢

 

 

《夕阳》

 

夕阳即落日,或一滴

就要掉落的泪滴。现在它还在群山之上,

风吹不动它。它高于风,

高于一切流动的事物。

 

而我们不再仰望。我们

收起晒干了的衣服,然后看到

夕阳正将细细的晾衣绳,压弯,再压弯——

这美妙的弧度或极限。

 


 

《梢》

 

那只鸟倏然飞走……

 

叶片恍然闪烁:

欲言又止。

 

我们在下面,

仰望,

陷入更深的幽暗。

 

——我们的叹息,仿佛河水倒流至源头,

成为待涌的一滴。

 

 

 

转自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190143f0101fyj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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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坐诊文坛文人五种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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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k Henson 油画

  □彭学明

  ■争鸣

  由于物欲、权欲和肉欲等社会病毒的侵袭和影响,文坛也在感冒发烧,感染了不少病毒。这些病毒正明目张胆地攻击着文坛和社会,危害着社会和人们。

  文坛在感冒发烧

  对于当今文人和文坛的病相,我想说说心里的话。这个社会是个民主的社会、开放的社会,允许我们说话,允许不同的观点和声音。只要这种观点和声音不违背国家和民族利益,符合实事求是,有利科学发展。我指出一些文坛的病毒,文坛在感冒发烧,是为了呼唤文学更为神圣的尊严,是为了我们的精神领地更为纯洁和高尚。首先,必须承认,我们的绝大多数文人的文学精神是清洁的,文学思想是健康的,文学品德是高尚的。正因为有了这些文人清洁的文学精神、健康的文学思想和高尚的文学品德,我们的文学才有今天空前的繁荣和发展,我们的文学才赢得了社会的欢迎和尊重。这是大前提,是谁也否定不了的大前提。不必争议。也无可争议。

  第一种病毒 以恶贬善的经典恶搞

  经典,是一个民族文化艺术的智慧结晶。郁达夫说过,没有经典的文明是没有灵魂的文明,没有经典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经典,是一个民族的心灵通道,是一个民族走向精神高度的灯塔与火把,产生经典越多的民族,是精神向度越高的民族。经典传承越好的民族,是越会永生不朽的民族。因此,每一个国家都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的经典,传承自己的经典。如果经典得不到传承,甚至消解、消亡,那么这个民族很可能被变成沙漠和楼兰,被判死刑。不幸的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经典正不断地被恶搞、调戏和强奸,而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

  潘冬子是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人物,是影响了几代人的少年英雄,但是,第十二届央视“青歌赛”组委会邀请北京主流媒体出席第12届青年歌手大赛的策划座谈会时,居然在会上播放了一个网友制作的短片《闪闪的红星之潘冬子参赛记》。在短片中,潘冬子、春伢子都是青歌赛参赛选手,潘冬子的父亲是房地产大亨潘石屹,潘冬子母亲的梦中情人是李咏,一心想参加“非常6+1”,而原电影中的地主恶霸胡汉三成了一个叫“老贼”的评委,不仅操纵着评委,而且也是大赛各种新花样的创造者。大赛的结局是潘冬子得了奖,加入了走穴大军。

  无独有偶,上海现代人剧社的《Q版辣妹打面缸》话剧,竟将世代深入人心的清官包青天刻画成跑官卖官、调戏青楼女子、敲诈勒索民财的“淫棍”。

  ……

  对经典和英雄的恶搞,简直令人发指。这何止是恶搞?简直是亵渎!这些经典里的英雄,是支撑我们民族的精神骨架,是流在我们民族血脉里的血,对经典和英雄的恶搞,是在敲我们民族的骨头,放我们民族的血,消解我们民族的意志,摧毁我们民族的价值。不是危言耸听!在国外的很多国家,民族英雄的意义,就是国家的象征和意义,要是对他们的民族英雄进行恶搞和亵渎,是要受到惩罚,甚至坐牢的!法国的圣女贞德、印度的圣雄甘地、美国的马丁·路德·金等民族英雄,都是在他们国家不许有任何侮辱和亵渎甚至调侃的语言和行为的,否则就是离经叛道,是对这个国家精神的玷污和价值的挑战,是必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可是,当我们对我们的这些民族英雄一个一个丑化时,我们居然还只是认为是娱乐,或是恶搞,要宽容。

  第二种病毒 以色贩相的文字卖淫

  我之所以不说是文学卖淫,因为,我以为很多作品不是文学,是文字。如果说对经典和英雄的恶搞,只是极少数的现象,但这种文字卖淫,却较为普遍。

  在我的另一篇评论《当下长篇小说的“有”和“无”》里,我曾经对这一点有所点击。遗憾的是,作者的文字卖淫,不仅仅是在长篇小说里了,在诗歌、散文里也比比皆是了。不仅仅是在一些无名小辈的文字里,也在某些文坛大家的文字里了。似乎一篇作品里,不放些“色素”,就不会活色生香,不会色香味俱全。子宫、生殖器、性爱、高潮,成了作品里最勤劳的名词和动词,不断地替作者炫耀、鼓吹,为作者拉皮条、卖命。

  把文字当性工具,用文字使美人计,似乎成了文学创作,特别是小说创作的第一要素。我不想举任何这方面的例子,随便找一本小说看看,我们都会看到这样的文字,听到这样的文字放浪形骸的呻吟。这种巫山云雨的做爱场面和呻吟,从某女子的性爱日记开始,就一直没断过。

  本来性和爱是最圣洁和愉悦的事,在于无声处,是春风细雨,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可是,当下的文学作品,很多都是肉体展览和性表演,是赤裸裸的尖叫、裸奔,没有一点遮羞布了。这些性文字的无休止的滥情和贩卖,如何面对我们还在成长期的子女?

  我曾经与一个大学教授,在一次座谈会上有过激烈的争执。他说:谁爱在文字里卖淫谁卖就是!那是他(她)的自由。我说,是的,是她或他的自由,但别在大庭广众下卖,自产自销得了,别卖了还洋洋自得地满大街敲锣打鼓地宣传,那对我们还没有长大的子女不好。他说:有什么不好?谁爱看看去。我问:你会把这样的书拿给你女儿看吗?他说:肯定不会,怎么能够让我的女儿看呢?我说:如果我们写的东西不能给自己的儿女看,我们何以拿出来给全世界的儿女看?我们的文学良知和艺术道德哪里去了?教授哑口无言。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禁欲主义者,我们不是不能谈性、写性,但如果过度了,太滥了,就是纵淫过度,劳命伤神了。

  第三种病毒 以丑为美的行为艺术

  我不懂行为艺术,也没实践过行为艺术,但我查了一下资料,资料上称:行为艺术,也称行动艺术、身体艺术等,是在以艺术家自己的身体为基本材料的行为表演过程中,通过艺术家的自身身体的体验来达到一种人与物、与环境的交流,同时经由这种交流传达出一些非视觉审美性的内涵。因此,我想,如果行为可以作为一种艺术的话,也该是一种美好的艺术。我们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行为艺术。行为艺术体现的也应该是美,而不是恶和俗。行为艺术传达的,也应该是通过身体和行为表达出身体和行为本身以外更深更好的东西。

  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行为艺术,是什么样的行为艺术呢?是性的展示,是色的展示,是血腥的展示,是暴力的展示。裸奔,号称行为艺术。集体在广场上赤身裸体晒屁股,号称行为艺术。两头猪被刮光了毛赶在大街上让其性交,号称行为艺术。解剖一头牛然后人钻进牛肚子里缝上牛皮再从牛肚子里钻出来,号称行为艺术。在酒店大厅里堆一大堆粪便,然后买走这一堆粪便,号称行为艺术。甚至宣布人和驴结婚,也是行为艺术!这是提倡什么呢?这些所谓的行为艺术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我们每个人也要像牲口一样刮光了毛在大街上交媾吗?我们都是从牛肚子里出来的吗?我们都要和牲口结婚吗?这样的行为还是艺术吗?这样的行为和艺术是不是离我们太远,太不可理喻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打着行为艺术的旗号去强奸别人的老婆、去抢劫银行、去杀人放火?是不是可以打着行为艺术的旗号无恶不作?

  那些所谓的行为艺术家肯定会理直气壮地骂我,你看不懂,就别放屁!可是,我能不能请教这些所谓的行为艺术家,放屁也是不是行为艺术?

  想不到的是,所谓的行为艺术,居然也蔓延到文学的行为艺术上了。我们某个诗人的诗歌朗诵会上,居然也有人脱得一丝不挂地朗诵!脱的时候还有女“诗人”帮着脱!一个本很干净的诗坛,被搞得乌烟瘴气。

  先后有几个作家更是以文学的名义玩起了包养的游戏。这几位文人在网上发文寻求富婆和明星包养后,口口声声称是为了有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去安心搞文学。在这个社会,物欲肉欲横流的时候,女人被包养不足为奇,男人被包养也不足为奇,但把包养的目的贴上文学的标签,跟文学挂上钩,这实在是对文学的又一次侮辱。爱包养就包养吧,何必往文学身上点火?明明是贪图享乐,文坛作秀,哗众取宠,却偏偏说是为文学献身,真是“伟男人”一个。

  看看网上网民们对这些所谓的行为艺术的不解和愤怒吧,你就知道行为艺术的方向走的是歧路还是坦途。

  行为艺术本是非常直观美好的艺术,但被某些打着探索艺术旗号的少数人引上歧路,绑架强奸了。

  第四种病毒 以俗媚俗的低下文格

  文学是有文格的。文学的文格是崇高,是清越,是健康,是美。以俗媚俗却成了当下文坛一个可怕的时尚在流行。流氓心理,痞子心态,颓废生活,灰色人生,阴暗表情,欲望表演,像瘟疫一样在蔓延。酗酒、乱伦、一夜情、婚外恋、情杀、凶案、堕落、沉沦、鬼故事、金钱至上、权力至上、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等等不健康的东西大行其道。而我们的文学界,却有人为其美名“新写实”、“新体验”,是“癫狂美学”,为低俗的文坛风气戴上合法的高帽和艺术的光环。从而导致愈演愈烈。

  文坛把新写实定义为还原生活的原生态,作者情感零度介入,阅读者直接参与文本创作,作家———文本———读者共同展示小说这种文学样式。其实,我反对癫狂美学,却并不反对新写实,新体验的提法。作为一个创作流派,新写实也好,新体验也好,无可厚非。

  我不反对新写实,我只是对新写实的定义有不同的看法。文学是什么?文学是一种语言性艺术,是运用富有文采的语言去表情达意的艺术样式。如果作者是零度情感,怎么去表情达意?文学的功能,不仅仅是要语言艺术的运用,还是人学,是社会学,是要作家们把人和社会的行为提炼出来,再用语言的艺术进行创造性的表达,从而让人们和社会能够从我们的文学作品中享受到什么,领悟点什么,收获点什么。

  我们还原生活的原生态,不是简单的还原。还原不等于复制,更不是盗版。还原的目的,是还原生活的真实。还原的过程,也有取舍和提纯的过程。只是说在取舍和提纯的过程中,也要保持生活的真实性。真实的生活里,有假丑恶,就有真善美。除了酗酒、乱伦、一夜情、婚外恋、情杀、凶案、堕落、沉沦、鬼故事、金钱至上、权力至上、一夜暴富、一夜成名,更有许多美好的、值得我们表达的东西。正所谓再苦的生活,都有甜蜜。再甜蜜的生活,都有烦恼。放大颓废生活,灰色人生,阴暗表情,欲望表演,而舍弃生活的温润、人性的温度、社会的温情,舍弃生活的丰沛和多彩,舍弃生活的真善美,用生活中的阴暗遮蔽生活中的光芒,显然不是生活的原生态,显然是走出了新写实的真实意图。

  真正的新写实,应该像池莉的《烦恼人生》一样,既能够看到生活的盲度,也能够看到生活的亮度,既能够看到人心的暗处,也能够看到人心的明处。

  遗憾的是,那些所谓的“癫狂美学”把我们的新写实愚弄了、解构了。

  第五种病毒 以牙还牙的口水战争

  文人骂街,文坛吵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文人相互揭短,文坛网络对骂,已经演绎成了一场又一场的口水战,既成了文坛津津乐道的盛宴,也成了街谈巷议的笑柄和话题。现在的文坛,似乎老老少少都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一摸,就会泼妇骂街。别说恶意的对人和作品的攻击,就是善意的批评建议,甚至一句不经意的、有些不贴切的话,都会引来一场场经久不息的战争。特别是网络的战争。骂街的污言秽语,比泼妇骂街有过之无不及。文坛的龌龊,文人的刻毒,都在大庭广众中暴露无遗。对骂的结果是,文人与文人结了仇,文坛让外界看了笑话,还培养了一批网络愤青和暴民。一个本很普通的文学批评,往往会经过媒体的推波助澜,而最终演绎成口诛笔伐的网络暴力,变成一场残酷浩大的笔墨战争。

  文坛为什么不能文人相亲,而要文人相轻呢?为什么不能老的爱护少的,少的尊敬老的呢?为什么不能多点包容,多点宽容,多点仁厚呢?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既能够说理又能够相安的批评风气呢?为什么都不能心平气和地平等探讨、交流呢?什么时候才能不让外界看文坛笑话?喧嚣和混乱的文坛,需要宁静有序与和谐。

  被蒙羞的文坛

  是非多了,文坛就会被抹黑。丑闻多了,文坛就会蒙羞。病毒多了,文坛定会霉变。文坛的这几种病毒,严重地污染了文化生态,破坏了文人形象,损害了文学尊严。我们少数文人的自轻自贱,使文坛的确被抹黑、蒙羞。在人们的心中,文坛曾经是那么神圣而庄严,现在不是了。文人曾经那么受人尊重和景仰,现在不是了。现在我们不断听到的是对文人的嘲笑,对文坛的讽刺,是不断发出的要取消文联和作协的声音。这不可悲吗?

  这几种病毒扩散下去,就会导致审美价值的错位,精神意志的顿挫,社会道德的滑坡,民族自信的危机,成为毒害社会和人们的精神鸦片。好在,我们还有更多的文人在坚持着文学的理念和精神,坚守着文学的良知和道德,文坛才因此没有霉变,文学也因此坚强地活着。这种坚持和坚守,是文学的生命和脊梁。相信在这样的坚持和坚守中,文坛病毒会被清除,文化身心会很健康,我们的文学永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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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石的诗:冰斧集(22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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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哑石的诗:冰斧集(22首)

 

 

哑石,男,1966年出生于四川广安,现任职于西南财经大学数学系。代表诗作有《四重奏》、《童年的反光》、《青城诗章》、《月相》、《假动作》等。曾获首届“华文青年诗歌奖”、“成都二十年诗歌奖(1980-2000)”、“2001年度最佳诗歌奖”。

 

     读好诗就加诗文本。微信订阅号码:shiwenben2014

 

日落之前

 

日落之前,本该去那蓝色缎子树下跳会舞。

 

你对所谓奖励不感兴趣!喝了几口奶,

你看见上天入地的怪影子……

 

一束光,滚出我渐渐萤火化的身子,

一整天它都在被吃中享受

宇宙的乐趣:白胡须不是龙须,飞船却是

 

热乎乎发射无线电波的屋子,

隐形糖果,指挥喷出羞涩水柱的鲸鱼……

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在你到来时

终止:日落之时,乌有树下的盛宴刚刚开始。

2013,6

 

 

雨燕

 

俊友语焉不详,耳鸣的螺旋桨

切分着山水襟怀中

麻衣皲寸劲迷恋的摆荡透明前生的纸鸢——

 

低低飞……家国、电磁场、胸口有淡青静脉的圆。

 

舌尖上的潮湿,含于千年时光

醒转过来的争吵!昨天,你在北京喝拿铁,

哈哈大笑,脚踩窗外蓝山投在身前

的影子,今天,航班就放弃了

记忆,一种静、黑,一排滚烫、生锈的输油管……

 

历史可美如新春?喊嘛,淤血的薄荷——

 

真仿佛刹那间的事,俊友呀,

你呆于空白处太久了!火焰守护云霞广场,

盘山公路,缩进集权的百褶裙

——请用双脚,点触这大地的油门吧!

仿佛是说,尘埃翻滚处,万物将

恢复本性:你是悍马,但谁,又是那斜飞的雨燕?

2013,6

 

 

樱花  樱花

 

友人啊,这一餐的丰俭,

就随了细风叩窗的意吧。

 

我们曾一起抢下朝霞的新棉帽

……英勇的笔触是:

碎花自喜,谁也没打算真认出自己。

 

风韵手电筒,正惊恐念出

这一句:瞧,瞧,树干竟然湿了?

 

友人啊,这一季的讽谏,

就遂了潮起潮落的意吧。

樱花,樱花,脱臼的一小滴红漆!

2013,6

 

 

枯干的诗艺

 

世事沧桑,一个人的尘爱,

可以缩小到一枚邮票;出色起来,

就抖动!瞧,这针尖上的蜜蜂……

 

每个身体里,都有闪亮的高速公路。

更卑微的物,随喜中糊涂。

 

注意,不是干枯,是枯干!

注意,不是蜂蜜,是蜜蜂!

火麒麟,要一根根波浪的绳索跳舞!

2013,6

 

 

游于艺

 

撕扯血肉的勾当,真擦不掉齿痕?

有些事体,超出艰难的禁忌。

 

“但你的头是方的!”绿气泡,

在想象着开满英雄花的文化斗兽场上

(其实,是说皱纹横行的额头)

缓慢升起,闪光……发茬也曾

粗硬,渐黑进一丛刺棘……

也曾杜撰妙句:谁,谁伤害了中国妇女?

 

当然,我没资格刻画荡漾的你。

气泡,刚刚在经济灯泡的

弧光上,淫荡地,斡旋了一小会实绩——

 

方的就是圆的。易,另有一景:

胡兰成不是风景,却攫紧风景中口苦的诗人。

 

园艺学,离开你的羞耻就不成立!

 

修辞彩虹的调调,就免了吧。

不是吗?我规矩也严,在锥形梅瓶中

插花,指节微响,似乎得气!

松弛呀,松弛……她,挤破舌根的积雨云。

2013,7

 

 

玉阶怨

 

或许,你青筋鼓凸的双手挥舞着,

……真能抓住点什么?

历史翻卷褐色尘雾,词语夤夜演出

泌出的片片黏稠汗水中,所有

隐喻倾轧着,取悦某头尖刻的豪猪——

 

撸管少年,仰望升空的航天器。

他抖动,边陲的大小群山就跟着抖动。

 

神秘比例,浮现于指头与指头

遥遥相触中……不是同类,昭示你是

某个定格于天顶画的受造物。

向上、向下之路皆虚设?露水如花,

月光惊恐,照彻你那白如闪电的好胸脯。

2013,6

 

附:李白《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纪事

 

副词被打屁股,有人推荐拧巴。火锅店澄黄

宽木凳,抬平两片陆地:中间浪涌的海峡,鱼腥味。

 

秀气少,野蛮大,似是而非几丛毛……

 

罢了,单音节词颇受非议,

却是私房菜。元音,款待偷渡客湿漉漉的疏耙。

 

频频照进正典的那一抹性感晨曦,

设计、蛊惑浪花追慕绝壁?

 

磕了葵花籽,就从候餐区移至就餐区。

 

这里风格,舌尖咝咝开叉,可随意翻覆拗律。

用心深否?天上飞的,都可入锅,

除硬邦邦飞机。

 

云朵壮烈,烫成热雨淋漓,

花椒也罢,辣椒也好,并非调味品,

即使简化汉字,平舌、卷舌不分,它,还是深沉之瘾。

 

从香港到莫斯科,一架波音客机,

卸下比针脚还细密的、濡湿大小蕾丝的计划。

 

声音:最隐私就最国际?

 

机场国际中转站,存在,为了消失,

强化存在的,是神秘消失:

拧巴吧,硬汉扑进翻卷浪花的海峡:“……莫伤害……

当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奇怪?”

 

你,看见他咽口水,喉结上下。

王尔德圆周句,当然,解决不了问题。

 

飞机不能打,但可以迫降,譬如:

从飞机里挤出的液态总统,来自玻璃危崖——

 

锅中肥牛翻滚,我的就是你的?

朴素的澄黄宽木凳,抬不平两片陆地!

埋首味蕾,汗滴金属漏瓢,吱吱冒烟,助火锅吵架……

2013,7

 

 

晨起

 

晨起。穿衣,洗漱,阳台上

六月雪正清理嗓子……

我想,即使今日景象没啥特别,

隐秘的铰链,也会把

希冀、乌有、屈辱和急冲冲

赶着上班的事物,

连在一起。譬如,你

牙齿过敏,有些尖细的漩涡,

储存了幽灵多年的风声,

但咬不破股市乌云。

月亮也是。四季中,绿桂

已和血水一样干涸。

在它微微扩散开来的瞳眸里,

就只剩下尖利多孔的

浮石……说你每个清晨

嘴含凄惶、失忆的惨白月亮,

出门寻找新鲜吹拂,

却又满身履带、矛盾!这,

未免荒诞吧?但事实,确乎如此。

2013,6

 

 

复杂的话语,如何给单纯赞许?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成都的一帧铅笔画

 

1,复杂

 

浮动夜景。孩童、大妈们

府河边纳凉,蚊子与蒲扇,

因哈戳戳而有小奇遇,

因相互眺望,修复猫和老鼠

之快乐关系。榕树下,

 

黑白电视刚切换了聚散依依——

 

近处,路灯昏蒙,如吐出

一圈黄绒毛的桔红小星;

稍远,锦官城的赤膊大爷呢,

谋划绕道溜达,只因河水,

独自疏耙着翻卷起来的沉渣……

 

2,混形

 

孩童不是蚊子,蒲扇不是

大妈。虽然,她们总摇着蒲扇,

于屁股后追赶,想呵斥出

一瓢瓢井水向四周泼洒的凉意——

 

孩童跑累了,就会靠着

鸟头颤栗的星云睡去。

所以,蚊子懂声乐而礼貌,

胖猫,恰有蒲扇圆乎乎的身体。

 

其实,那只披着豹纹、眼神

摄人的猫,一直蹲在

静脉与婆娑星光的锥形树冠里。

 

3,赞许

 

站着给的,我们站着接下,

未来,在河水上游。

那黑白电视时代,一个夏夜,

赤膊大爷溜达到府河边,

摸了摸柳叶状总在那里的

刀疤。他读过史书,

尚未发育出飙口音的青色

虚无主义;更上头的,

像某种简单至极的东西。此时,

锯齿状的热伏地而来,他

敞开怀,大喊:魔鬼,请继续!

2013,7

 

 

暴雨持续下。远处有多远?

 

暴雨持续地下……好几处桥梁

被冲垮。浑浊、陡涨的河水,几乎

用咆哮,宣告平日那匍匐在地的,

一旦贯注天意,就比岸边

巍峨耸立的事物,更为粗野、有力……

 

一个宽额头诗人,搁笔,裸身,

在厨房思考茉莉花序与更无形的造物

之间的联系。远处,山石起身。

随无头将军一声令下,很快,

这泥石流军团,将轰鸣着,扑下山去……

 

夫人!作为惊恐活物的一员,

我们不具备决断的意志。这个都市里,

你平日下班回家的笔直大道,

已被积水淹没。暴雨,还在下……

夫人!若想回家,你,得绕道而行。

 

更多 花夫人、鸟先生,此刻困在

莫名黑暗里。不认可切·格瓦拉无妨呀。

一位夫人刚回到家,你们在甬道

拥抱,如两滴碎雨;孩子们呢,

冲进雨幕尖叫,手臂上,腾起一层雾气。

2013,7

 

 

义勇军进行曲

 

相较木笃笃的物,人有特殊

困难……李安·萨松说: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着蔷薇。”

现在,这事也出现在

前锋牌热水器专卖店老板许可

那里。他想为65岁左右

的老妈买份保险,竟不知

如何下手。在一个个身着西装、

胸别工牌的保险推销员

一浪接一浪拍打、灌输后,许可

更蒙了,甚至于觉得:

老妈的未来,只能被一条

冰冷的、不知名号的花蛇控制,

即使,她的青春,一直

在“为一个更大的社会服务”。

“都是骗子!骗子!!月亮为何

不是一家保险公司呢?……”

月亮盈亏,晦明却笃定。

这事说明:细嗅蔷薇,无论

哪种蔷薇,都相当危险……

当然,这也是说:当许可店里

雇佣的小妹,胸口浪着

两只水蜜桃,故意眼前滴溜溜

转悠时,他的情绪,不再

有他们一起溜进影院看《少年派》

那般爽利,某种卑微的

愤怒,冰渣般充塞在肺叶里……

这事,就和死之明晰一样,

更有时序,随手挥出云霞:

也许不是猛虎,但它,总在那里——

2013,7

 

注:“为一个更大的社会服务”,引自奥登《无名的公民》(范倍译)。

 

 

给偶然一团穿花裤子的云

 

是这样:不要得意言语偶然的营造。

 

左肩颈失心疯痛,一根筋,

一条裹满了意义凉滑囊液的铰链,

两个错动的臼巢间,那束漏电的钨丝,

在头颅通向手臂的秘密管道中,咔嚓一声

 

断了——

 

右手仍操得起星球碗筷,左边已吹浪谪仙。

这无疑是往积极处说。事实踉跄倒地,

把干燥的城乡蓝图戳出一个地狱:

梦府事大,草民品蝶为宜。

 

是这样:不要得意言语偶然的营造。

2013,7

 

 

短记

 

这儿老人提刀砍人,那儿老人提刀砍人;

这儿机场,白胡须引爆了自制炸弹,

那儿环城线,破麻袋点燃BRT,烧焦自身……

 

“我,给了你一辈子,你却还给我

这么一点……”这个你,往往查无此人,

而我,两叶劣质烟卷熏黑的肺,无比确定。

 

喘气的老人家,不再喘气的老人家,

愤怒、绝望。制玉或哀而不伤,扯疍横行!

突入无物之阵,如此清晰的杀意,如此

 

弥漫的、如同尘霾天气的敌人……随处

都是无辜者,随处可见花朵般郁勃

的美景,随处,魔鬼在沙堡中制造着仇恨——

2013,7

 

 

走泥丸

 

奇趣之人,扭头就了葱青,

我们又在干些啥呢?……星期天的

甬道,比树根还幽凉,去那

垂直拐角处取一小杯热水,

体会玻璃攥紧的透明;

远处高楼,披一层修薄的羽色奶皮,

它微微地荡漾,

像诗人显摆脆弱的灵魂;

而用针管挑战不公的人,此刻坐于

巨松阴影,快速地,下着雷暴的跳棋……

远行美少年,粉红胫骨

遗留在梦中炙热的沙漠里——

看来,收拾摆设的日子不远了,

历史经验,在在来自鹰俯冲的教训?

稍后,伴随耳畔乌有乡的盛放,

我会耸身返回云霄办公室,

继续,举枯萎的手,请教那篇

取名《金融神武  百花争艳》的论文。

2013,6

 

 

哪种犹豫租赁了有时

 

有时,你愿意读几句轻捷、乃至俏皮的诗,

但不要唯美者风中缉捕飞蚊。每个人,

都被自我的小池塘感动过:荷叶

清洁,也举荐过何为吊销农业的秃斑

郊野。翘首黑白皮肤联合军演,

从滔滔大洋频频上镜,池塘边的轰炸机群,

必将嗡嗡举意,向你刚洗过的,

散发出微弱肉味的身体振翼而起……

星光如许,汉语苦恼者,捻断了好几根胡须,

江山深处,以身饲虎,以血喂蚊——

有时,你愿意写几句轻捷、乃至俏皮的诗,

但这,怎么可能呢?真的,怎么可能呢?

2013,7

 

 

一首诗

 

有首诗,不曾向写出重要作品的诗人展示。

向阳的山坡上,光影如如,

我先是看到黄铜,接着看到了巨大的

露珠,然后,又看到坟墓……

都说万物从善如流,但我希望,至少

活着时要希望,你遭遇的,最好多一些坚固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你”

像“它”那样人性,接我越洋电话时还有点

烦、腻,更兼随时洒脱,提防着

诗行中那隐伏的丝缕状、烟雾般的“恶”——

卞之琳写了:“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让曼陀罗噗噜噜开放吧,“我有一根芦笛,

不曾和法兰西将军的手杖交换过。”(阿波利奈尔)

2013,7

 

 

朴素

 

朴素,或许有粗细多种。

有人就是不同意。上周,单位头头

问大家暑期往何处避暑为宜,

本来,资粮就相当有限了,

却有少壮派,ipad上将头抬起:

花果山吧,要不,整莽点,去埃及!

 

校车,频繁穿行两校区之间,

沿途拾遗:榕树常绿,气根壮;紫薇

与紫荆,树形差异大,花期,

却几乎不分次第……

好一个怪论:魏晋比现在朴素,

如果民风醇厚,好诗,将写在上游。

2013,7

 

 

同类

 

描述同类时,我或许过于用力?

他们,当不起这清水般的、雄狮般的词语

——在轻和重两方面,在性感的

葡萄藤蔓喷涌烟雾的时候,

或者,当剑忘记了美德、秩序,就是如此。

 

是的,是的,即使词语小小的

头颅被摁在街衢灰色的下水管中,也是如此!

2013,6

 

 

生日诗

 

掩着偏旁,明月有心但薄凉,算了。

少一个太阳,每每镜照,良友实在难分良莠。

 

太阳,柏拉图租赁给了因果链之寡头,

心上浆糊:冰镇磁针,维稳丝瓜冬瓜一串呼噜。

 

两餐一天的人正努力于时间的奴隶,

突横眼前:一端德福,一端老母亲身上废墟处处

 

——该感谢的人啊,亦簇拥两难。

文字怀抱冰斧游走,堪堪做了犹斗的猛虎。

 

能理顺回锅肉的铲铲,回馈美味红油,

洗完澡,谁在黑暗的衣柜中,乱翻滑爽的裤头?

2013,7

 

 

火花旅馆

 

确实没有想到,没想到:

真理,有时就是一个人的模样——

沿脖颈而下,拉开温暖拉链,

雪梨翻转着,从里面,

一下子,绽出了群群彩雀的鸣啭……

 

夜,果冻,电焊工掌纹上的火花旅馆。

 

即使,大象从梦中醒转过来,

狐仙啊狐仙,请你说出

柔软珍宝,究竟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船桨似彩虹,山巅星空划呀划的,

我,我?一枚荒谬透顶的磁针,震颤……

 

哦,莫要说“云散月明谁点缀,

天容海色本澄清”,也休说,

出神处,“觥船饫口红,蜜炬千枝烂”!

2013,1

 

注:“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引自苏轼《六月二十日夜渡海》。“觥船饫口红,蜜炬千枝烂”,引自李贺《河阳歌》。

 

 

其实,我一直想写下睡熟的你

 

其实,我一直想写下睡熟的你。

 

人世,何以温柔地重新认识?

词语无非池鱼,大小韵致,垂钓舌尖痴愚。

 

但那少年,多么厌烦喉间噪声。

鱼钩果真如寂静般笔直,

修眉联娟的池塘,哪来罗唣的神、兽、人?

 

“舍间波纹,蹁跹无端庄生。”

她命令云的水晶盘,盯住天狼星的梦醒——

 

奔雷的、满身怒汗的建筑工人。

梦见青鱼、转身又沉沉睡去的摄影师。

 

但她,一心想挥去浸出额头的阴影,

一滴无人称。一束锥形光线。

在你的鱼肉之白,和我的墨迹之黑中间,

 

星夜兼程与寂静,正比赛射箭!

中靶之前,一束苦艾被潮湿舌尖温柔替换。

 

其实,是熟睡的你,写下这一诗篇。

2013,9

 

 

道旁,老树新花,蜜汁微亮

 

道旁,老树新花,蜜汁微亮。

你行走,头埋得低,

低于楼群,低于风中树梢轻轻

撩拨记忆——时间小花样,

在微尘的奇异水桶里叮咚作响——

耳朵,低于形容的喜悦。

耳朵,沉寂树梢般长出。

一条闪亮的金属铰链,从天空垂向

大地!秋天了,我们无耻

于相互寻找,模仿那神秘时序,

草绳上引颈蹬腿的蚱蜢,

是翠绿话语?当然,不会忘记,

溪流淙淙,远不止于深情,

爱,低于因而高于世间诸物,

远处一盏灯,照过来:

鸟兽虫鱼,青门瓜,北山薇……

你,代替我和永夜咻咻疾走,

因为勇毅,银河,敞露出金黄瞳仁!

2013,9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中国作协拒绝3名涉嫌抄袭“准会员” 5名贪官被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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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协拒绝3名涉嫌抄袭“准会员” 5名贪官被除名


    “这几年,中国作协批准会员越来越严格,公示制度是从2009年开始的,主要是防止会员有抄袭情况。”昨日,省作协创联部有关负责人透露。

  几十年来,中国作协一向没有公示会员的先例。直到2008年,新疆作家遥远因为剽窃他人作品被新疆作协开除。当时就有网友指出同样是作协,中国作协执行的却是另一套标准。

  涉嫌抄袭,3名“准会员”被延缓

  2009年,迫于公众压力,中国作协首度执行公示制度。青年女作家吴志菲涉嫌抄袭被延缓加入中国作协,成为因公示不过关而被拦在门外的第一人。中国作协有关负责人当时称:“我们专门成立了由法律专家、原咨询评议组成员参加的工作小组进行核查,还与相关人员进行了沟通。”

  2010年,曾出现在公示名单中的山东作家栾承舟,最终没能成为中国作协新会员。中国作协新闻发言人不肯透露具体原因,只说:“有人反映栾承舟有一些问题,作协经调查核实后,认为其不具备加入作协的资格,因此暂缓批准其入会。”

  2011年,作家周子牛也因公示未通过而未能入会。中国作协新闻发言人对内情同样讳莫如深:“有人反映周子牛的个人情况。作协经过了解后认为,此人目前不具备成为会员的条件,因此暂缓发展其入会。”

  2012年,未有“准会员”因公示不过关而被中国作协拒绝。

  贪官触法,5名会员被除名

  据称,中国作协除了拒绝涉嫌抄袭的会员,对于贪官也会实行不定期除名。公示制度开始的2009年,中国作家协会发布公报:“鉴于李凤臣(山东省)、赵立山(河北省)、王月喜(山西省)、王剑(贵州省)、王宁(辽宁省)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已被定罪判刑,根据《中国作家协会章程》第23条规定,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决定,取消上述5人中国作家协会会籍。”

  不过,对于已经成为会员的作家,中国作协似乎监管不严。2007年,“80后”作家郭敬明在著名作家王蒙、北大教授李晓明的推荐下加入中国作协,一度引发关于中国作协“门槛”的广泛讨论。此后,郭敬明因涉嫌抄袭,2012年被曝“被中国作协除名”。事实上,目前郭敬明仍为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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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俊国发在《星星》诗刊上的一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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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诗刊作品选读  2014年第1期

 

 

请喊鹅小鹅

徐俊国

 

我们很轻易就把忙忙碌碌的一天重复成一生,

却很难把一生浓缩成我们真正想要的一天。

                ——题记

 

●在所有的字中,我最喜欢。鸟是世界上最小的天使。紧紧抱它,——就成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鹅小鹅了。我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孤独的时候,惆怅的时候,下雨天,下雪天,请喊鹅小鹅……” 请对着镜子喊,按着自己的胸口喊……不要喊出声来,但,必须让我听见。

●很灵验的,你一喊我,我就来了。

●天蒙蒙亮。我正在来你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就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梦想和快乐就像花朵和果实那样亲近。偶尔为某事犯愁,啃一支雪糕立即忘光。

●如果还能回到小时候,我要做三件事:

一、拜水蜘蛛为师,在浪花上行走,在波纹间荡漾,让岸上的人佩服我。

二、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鸟蛋上,让鸟妈妈把我孵成一只小鸟,飞起来。

三、不再暗地里憎恨大人。这世上,大人最累,我要学会同情他们。

●离童年越来越远,离你家越来越近。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

●人和地平线一样,承受不了太多的东西。我想用蜡笔画一条长长长长的线,站上去,看能不能压弯。

●我想在万亩油菜花中睡一觉,让各种蝴蝶落满全身。

●从碧绿的草坡上,从金黄的麦田上,从一棵正在结果的橘树上,收集一瓶子阳光。阴天的时候拿出来,用吸管,像吮吸蜂蜜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品尝。

●捉一只月牙,养在水缸里,看着它长胖。

●寂寞加草莓酱,撒上轻音乐,味道不错吧。

●拿着放大镜,将孤独放大到鸡蛋那么大,一口吞下,憋出泪来,很过瘾吧……

●眼看就要降温了,赶紧给玩具熊织一条围巾,顺便把自己也暖一暖。

●牛流泪时,陪着它流泪。

●抱着三条腿的小狗上山,陪它在山顶上看一次日出。

●在强大的外力面前不迷失,在卑微的事物面前不自大。

●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标准,重新给爱、自由、幸福、尊严、理想、成功、友谊下定义,抄在树叶上,让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有那么一小会儿,我特别想撞一次南墙,然后,原路返回。

还有那么一小会儿,我分不清老人和小孩,分不清白和黑,分不清对和错,分不清一生和一天。

●一生好像一天这么短暂,一天好像一生那么漫长。

●许多事情类似得让人吃惊,好像曾经发生过。

●今天的这个瞬间,好像是在重复从前的某个瞬间。

●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我们叫它,哲学家说是人生

●今天,我不想被任何人使唤,做一次山大王,自己封自己为首领,自己与自己密谋灵魂起义的事。

●我想冲进暴雨中,大喊三声。

●扎一个小纸人,让他代替我从楼顶跳下……

●今天,我想藏进一个软绵绵的消声器,把一生的眼泪全部哭完。

●今天是哪一天?今年是哪一年?今生是哪一生?

●你生病的时候,最希望谁来陪床?

●今天最想见谁?

●今年最想认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今生,你想把最后一句话告诉谁?

●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你祈祷过的,我已经替你祈祷过365遍了……

 

●我快到你家了,天正好黑了。

●你在家吗?我给你带来了一本诗集。

 

●我要顺便告诉你,这一天的事,这一年的事,这一生的事。

●但是,当我风尘仆仆赶到你家,你已经出门了。

●也许,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刚要离开。

●忽然,从山坡上传来你的呼喊:——————”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原载于《星星诗刊》2014年第1期。组诗《傲慢的时间里》,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243b700101l1uu.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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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一瞬:成龙偷吻宋祖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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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十几天的“静说两会”,今夜准备搁笔。

最后一篇写什么呢?题材很多,但是我还是想来点八卦。两会结束,不能太沉重,得添一点乐子。

中国男人中,成龙大哥是力量的代表。而宋祖英小妹,则是美丽聪慧的象征。所谓男才女貌,故事在这两人身上延续是恰如其分。只是到如此,时势已过,估计难以般配。

但是,成龙似乎爱美之心未泯,趁两会期间当众亲吻宋祖英,让宋妹妹推也不是,躲也不行。

拿名人开玩笑,得有证据,而且还不能涉嫌炒作,不然会毁了一世英名。为此,我拿出相机里藏了多日的这一组照片,让大家共享。时间:3月5日。地点:北京国际饭店。

 












 

其实,发表这一组照片,并非说成龙大哥花心,而是想说他对于朋友的热情与亲近。

这一天的政协文艺组讨论会,成龙与冯小刚等演双簧,把中国国家电影局的审批制度好好地唰了一回锅。别人发言期间,不断地有记者拿两会纪念封请成龙签名,成龙往往都是拒绝签,并告诉记者:“别人在发言的时候,要认真听,不可以做其他事,这是一个基本道理。”

讨论会快结束时,成龙把会议资料装进袋,并把桌上的铅笔放正。看到旁边的一名政协委员上洗手间还没有回,成龙侧过身去,将他桌头上的所有资料都一一叠放在一起,并将眼镜和笔整齐地放好,动作之敏捷,如拍动作片。身为影坛大哥,成龙居然有如此的爱心和细心,让我大为感动。刚好在他身边,我记录了这难得的一瞬间。

 

















讨论会结束后,成龙主动走上去,与几位电影节和文学界的委员们热情握手致意。然后转身跑到对面桌上的宋祖英,先是搂住她的肩,然后狠狠地亲了两下宋祖英的脸。

对于突如其来的“吃豆腐袭击”,宋祖英躲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因为与大哥亲近,让成龙搂着肩听了不少亲近话。

最后的结果是,成龙和宋祖英在我的首日封上联合签名。八卦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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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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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明的诗

 

 

个人简介: 陈美明,硕士研究生,高级经济师,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商心诗魂》、《中年的山岗》、《马蹄忧郁的酒杯》等多部

 

 

       右派和右派崽子的异曲同工

 

谁唆使你狗胆包天,鞭挞革命群众?

面对审讯他的那些凶神恶煞

大哥斩钉截铁地回答,没人唆使

 

关灯风暴骤起,疯狂摧残年轻白杨

开灯继续掘曝,他丧心病狂的政治根源

大哥的回答,始终别无二致

 

谁唆使你的儿子鞭挞革命群众?

父亲毫不犹豫回答,打的那个人

代表不了革命群众,是我唆使儿子的

 

公社学习班(拘留所)同时拘审了

父子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年

两个人的口供,依然是瘸子屁股两扭

 

右派和右派崽子用涌动相同的血脉

各自构筑了一条保护对方的供词

是我笨拙诗琴最爱弹拨的同工异曲

 

 

是人是鬼都能一清二楚

 

这狗崽子更像狼崽子,为张脸皮不要命

做贼心虚的黄鼠狼常常秉夜而行

那些政治淫猎者对大哥施暴也学会先关灯

 

几次批斗会后,大哥似有所悟

斗争风起云涌,群众威震山河

原来振臂高呼的总是那几疙瘩闲臭肉

 

大哥拾起写革命口号的人丢弃的粉笔头

黑暗中暴戾的黑手被他划上记号

掌灯时,是人是鬼大哥都能一清二楚

 

 

聪明极致是丧失人性的时候

 

切莫轻言浩劫中的打手脑残

能钻革命空子,说明他们转动脑子

还很聪明,尤其丧失人性的时候

 

北风尚未抵达湿地,芦苇沙沙响

打你们怕脏了革命群众的手

于是,他们亮出了最新体罚设计

 

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常相互勾结

今天要瞧瞧你们窝里斗。两人一组相对视

互扇耳光。爸爸和大哥被把玩同组

 

 

最给力的两盒勤俭牌香烟

 

曛黑涂抹呆头呆脑的山村

不是刻意隐瞒灯火,他们犹懈怠在

彩旗反卷激情,浩大修梯田会战中

 

九曲山路,北风抽动了钢丝的尖刻音

一清凉颗粒冒冒失失撞进眼帘

化成清润我青涩少年视野的精灵

 

感谢那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为我去公社学习班探视父亲和大哥

镌刻了机智少年空灵的足音

 

革委会通知,可以给父与兄送御寒棉衣

前提是必须完成修梯田到户的任务

他们将被押至更远的地方劳动改造

 

我用卖黄烟积攒的零钱

花一角八分买了两盒勤俭牌香烟

勾引青壮劳力,一溜烟完成了任务

 

 

春 逝

 

有些东西逝去可以再来

比喻花和那些来往往

忙于修补天空

裸岩上,一只田鼠梳理新鲜的毛发

大地到处都是归来者的脚印

 

可我的深呼吸

已不是去年的模样

她背离我而去

在我眼里渐渐小成一粒细沙

她留下的体香,是美丽的毒药

我毫不犹豫地喝下绿叶,只要春天降临

燕子们便开始来

 

年轻的时候死过一次是幸福的

 

 

最美好的种子在普通人身上

 

我相信每块石头,它的心里都藏着灯

我相信每株枝条,它的手掌都有东风

我相信生活,相信

最美好的种子在普通人身上

如果你试着沿着我的目光走下去

就会觉得心头一热

 

邻居

 

这些日子我很沉默

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我的精神

仰望外界对于我无疑是一种折磨

 

我隐隐约约听见

隔壁一位刚搬来的邻居

在自家阳台上吟咏不已:

天是多么的蓝,云是多么的白

树木是那么地葱绿,鸽子是那么地可爱

 

他天天准到阳台对大自然赞美一番

老是那一套词语

我不禁对他嗤之以鼻。有一天

乌云黑压压一片袭来,他熟视无睹

依旧念唱天蓝蓝云白白

好像有意与我过不去

我气不打一处敲响他家的门

门开了

迎接我的是一位满脸堆笑的盲人

 

 

拄拐的女孩

 

隔着一层心窗的玻璃

里面书房闲适;外面尘暴喧嚣

 

眼神。顽皮的孩子生性好动

每每探身执卷思想的门缝

总像遭遇不适的漆黑

 

溜到玻璃外的孩子依旧沮丧

黑压压的鸟儿,铺天盖地

曾福荫路人榕树的那顶绿色伞盖

几乎被一把秋凉齿耙肃清

秋雨欲来。阴森森的风爪揪住榕树

一幅孱弱散乱的骨架摇晃

将要拔出在我心底的宿根

 

拄拐的女孩。树下无根的步履

一片值守的叶。倏然追随

拐杖叩地的声音

 

 

将还上帝半勺诡异灵魂浊影

 

上帝大度划拨给我五十年光阴

为讨好光芒羽翼大鸟能借我一缕神明

围人家身前腚后转悠了五十圈

 

反复扒拉灵魂栖息的蛮荒与亘古

仍然没能找到一湾圣水

能洗净每颗被红尘垢染的灵魂

 

我不会把期间学来的巧舌如簧

用于这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辩解

总觉得上帝在跟尼姑要孩子

 

想必上帝听到水至清则无鱼之说

尘世中生命起始的羊水无至纯

滋补生命过程的溪流更无至清

 

上帝可否借我一勺银河之圣水?

一勺足矣,让我带到喧嚣尘世

我将还给上帝半勺诡异灵魂浊影

 

 

被爱凌迟的生命个性

 

乡下的舅媽还是把鸡杀了

和着榛蘑,用烧柴禾的大锅慢慢炖

眼睁睁把天磨叽成墨汁

终于留下我这块焦急的香饽饽

而城里八旬岳母煮好河蟹

把眼球捺进窗玻璃,盼望楼下停泊车辆

能走出她最得意的女婿

二嫂的弟弟抱怨,见我一面太难

这次钓了一条二十斤重的鲢鱼

送二嫂家炖了,等我去吃

明天那个感恩资助大学生的婚礼

他的父母非得请我做证婚人

而最能让我张扬个性,享受快感

喜欢我诗歌的几名女生约见

却没有本该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

 

麋鹿生命个性被爱凌迟

蜕变成传说中的四不像,总觉得

这与钉在木驴上十恶不赦的犯人

让恨的利刃凌迟,有点相似

 

 

掀开夜的被角等你入诗

 

眼球泛白在一张空如雪地的稿纸上

当曛晚逼近莽荡意识的荒原时

滑落这张白素纸面上的鸽子

将为我倦怠感知捎来怎样的讯息

 

哦,鸽子自顾口衔我的感知

拍打洁白的羽翼呼啦啦地飞离

恍然似有我谙熟的娇柔玉指影子

呼啦啦地翻阅让我愧疚的稿纸

 

时空也在呼啦啦地翻卷黑色旗语

我看到古老而强大的尼克斯女神

驾驶战车离开黑云弥漫的冥府

一路用浓浓墨汁灌注光影的缝隙

 

我感知凭附的鸽子突然消失

高岸步云山浪漫的雾绕峰峦消失

雄浑英那河两岸對唱的情歌消失

还有海神女儿爱意厮磨的堤岸消失

 

我似乎跌落冬夜墓地的寒悸漆黑

才想起我没有作诗和烧寒衣给你

青春那个夜黑我们砰然燃烧一簇

此时庞大夜黑在吱吱碾轧一缕亡魂

 

我虔诚祈请尼克斯女神,不要啊

千万不要扼死我书房脆弱的灯火

哦,蛮荒萤火一瞬爱的顽冥是我

一定是我!掀开夜的被角等你入诗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印度诗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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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印度诗选(2)作者:天下诗歌
 
 
 
印度诗选(2)
         原野译


昨天的名字
文/泰戈尔

采摘花瓣,并未
收集到花的美丽。

云彩飘入生活,
不再携雨载风,
却为暮天增添色彩。

死亡并非扑灭光明;
仅仅关掉那盏灯火
因为黎明已经临近。

不要说,“早晨了,”
用昨天的名字打发它。
要像首次看没起名字的
新生儿那样赏识它。

不要用自己的学识限制孩子
因为他出生的时代有所不同。

从土壤束缚中的解放
绝不是树的自由。

每个孩子都带着一个信息诞生
上帝不是一个气馁的人。

每个讲述不清的困难
都是以后来打扰你安宁的鬼魂。

如果创造出接收能力
一切属于我们的都会来临。

在黎明前黑暗中
信念是感受光明的鸟。

孩子从庄严肃穆的寺庙
跑出来,坐在尘埃里,
上帝看着他们嬉戏,忘记了牧师。

我已经成为自己版本的乐观主义者。
如果有一个门我走不通,
我会去试另一扇门 - 或者我会做出一个门。
无论现在多么黑暗
美好即将到来。



泰米尔的生活
文/曼努仕娅•帕思安

门铃
不工作
但没有人离开。

这一年半
卫生间的门上没有插栓
没有危及
哪个人的隐私。

这把断腿的椅子
不会侮辱客人,
只有轻微的让他不平衡。

我一直旅行
在这个神保护的城市
乘坐一辆没有刹车的汽车
已有一个星期。

这疼痛
在胃的下部的
左边的什么地方,
这些天经常光顾。
如果我按特定的角度睡觉
还可以应付。

有很多事情
无处不在
需要理顺。

即便如此,
简单
就是泰米尔人的生活。



一位孤立主义者的自白
文/尼廷 梅塔

1.
溜进半开伴掩的门
我走到房子到另一侧
却迷了路。
我在那里问:我在这吗?
他们说:不,你不在。

这里是他的足迹:荒漠说。
并问:可他现在哪里?

2.
南方只有沙尘暴
因此,我北上
希望能
找到我的呼吸
我游泳的河水
结冰并折叠
成一座银山。
我看见自己漂流
在水中
变成水
停靠在
河岸边

变成了
它的眼睛。

3.
我从一棵树上
坠落
这棵树是从
在格纳森林漂游的
阿史瓦特玛(1)的足迹上
长高长大的。

4.
终于
我已变成
战后的
第19个早晨。

5.
现在
我每次来到门前
我看见它开着:
没有人在那里
迎接我进入
也没有人在那

送我出去。



羽毛的话
文/涅磐

1。

有些鸟
晚上从一本书里飞出
聚集在我的大楼的露台上。
其中一只
通过窗口进入我的房间。
并自己落在
燃烧夜灯上。

我房间的锈丝
爆了。


2。

我在晨报读到
我被宣布失踪。
我回家
嚼着值10派萨的花生。
我在门口碰见了自己。
我扭头走进去
翻开放在桌子上的书:
死鸟跌落下来,
散落满地。


笑声
文/坤华 纳瑞恩

最后,我对自己的笑声
失去控制。
通常它是在该笑的时候失踪,
或着不该笑的地方爆发,
似乎正确与错误是同样的事情,
似乎我的笑声不是我的,而是有其自身的意志,
粗略勾画,
不意味着幸福,
只是在一个愚蠢剧里小丑所扮演的角色。


有时半笑不笑,
或装笑,
或狂笑
扭曲错综复杂的模型
从面孔上的脱落。 。 。
只有眼睛在笑,
或者唇。
其余的一半淹没在静谧的深处,
像石头微光闪烁
光润了脸,
用千年的冲击波
塑造成一个人的外表。


空间
文/爱丽达 普里塔姆

曾经只有两个王国:
一个抛弃了他和我。
一个我们异弃了它。

在赤露的天空下
我长期以来沐浴在自己身体的雨中
他长期以来在他的雨中腐烂。

然后像一副毒药,他喝了经年的爱好
他用颤抖的手握着我的手,
"来,让我们的头上暂时有个屋顶。
看,再向前,就在那里,在真理和缪误之间,有点空间。"



我(1)
文/爱丽达 普里塔姆

有很多同代人
但“我”不是我的同代人。

我出生时没有“我”
是一个收藏盘上带来的污点。
一个有血有肉的时刻,囚禁在肉体里。

当有些话来到肉体的舌尖,它杀死自己。
如果逃过自己的死亡,
它便下降到纸张上,一宗谋杀案在那里发生。

一声枪响 -
如果在河内击中我
也在布拉格击中我。

一股微烟浮升,
而我的“我”像第8个月的孩子死去
我的“我”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同代人吗?

我(1):(me)是英语中宾格的 (I)(我)。诗中引号中的“我”都是宾格的“我”。
例如:I love her and she does not love me. 我喜欢她,她不爱我。(黑体的“她”和“我”均为宾格)



我不会来告诉你
文/乾甘 吉尔

我不会来告诉你

这些日子我是个明星
孤独的象星星

我不会来告诉你

这些日子
我的呼吸里
有碎玻璃

神灵在
我心里
逐一传递
引发了古老的疼痛

这些日子
我的灵魂在
肉体里隐藏
像脱臼了的骨头

曾经
在我心里
飞翔的麻雀们
已开始疲倦

已经没有它们的栖息之所
没有树,没有笼子,有没有屋顶

曾经用来刺穿的
指甲
已变得
比鞋跟还大



冷漠
文/黎明

当你变得无动于衷时
你不可能适应
你变成如此的感觉
这个事实,会在以后得以定义说明
当孤独,破碎,无助和窒息
慢慢把你的生活变得荒芜时
你已经开始思考改变生活的领域
在你探索不同生活领域的时候
你已发现
变成孤独人的解决办法
而那,就是所谓的冷漠



肯定有个孩子
文/维诺德 库玛 舒克拉

肯定,有个孩子
肯定,几支花朵绽放
肯定,有幸福
而且壶中的水可以饮用
空中空气可以呼吸
肯定,这个世界是
这个世界尚存我尚存
是未来战争的幸存者

我想死,而我这个人
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
我会想长生不老
因为有几支花朵
而且世界尚在。



写作
文/阿尼塔 萨姆皮


洗澡
突然
水停了

嘘嘘
水在水管里
停下来

滴水
身体颤抖
裸露

伸过窗子
一阵冷风
颤抖的
手指

有一会
我感觉像
受冷。

飞走
湿的
衣服。

在这野生的夏天
披挂后
我忘了
谦虚。

头发
象雨中的一棵树
滴水。

记忆
在我的身体上
用水

书写
仅仅一行

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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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转载]或者是灯盏,或者是阳光——2013年的中国诗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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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灯盏,或者是阳光

                      ——2013年的中国诗歌(上)

 

                       □郁 葱

 

    2013年,北方持续深霾。这也成为本年度许多人的一个心理特征。残阳黯淡,苍穹黯然。“无为者,寂然无声。”这么弥漫。不知道有多少东西看不清楚。这一年就在想:初冬的时候很冷,觉得温度重要;之后大雾,觉得阳光重要;再之后尘霾,觉得呼吸重要。这些不都是起码的需要吗?是人脆弱了还是这世界阴冷混沌坚硬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谈2013年的中国诗歌,我自己也知道现世并没有多少普遍的诗意,但怎么办?还是重复我曾经说过的话吧:无论如何,给这个世界以美好。

 

    12013年诗集阅读:

    本年度诗集出版繁盛,大量印装精美、颇为厚重的诗集寄到了我的案头,印象深刻的有以下一些著作:

《宽阔》,张执浩著,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读张执浩的诗总有被瞬间击穿心灵的感觉。他的诗一般不长,却蕴藏着丰富的意味,蕴含着博大宽阔的视野,蕴含着对世间万事万物、种种不可描摹的人类情感的深刻思考。一种点石成金的魔法使那些平淡无奇、庸常琐碎的事物在他的诗歌中发出不一样的、迷人的光芒,瞬间切入并还原现场的语言功力使其作品散发出独特魅力。

    《顺着风》,收录诗人刘向东的138首短诗和2首长诗。诗集获得了2013年度“孙犁文学奖”。依托诗性直觉和展开了的想象力,集中体现诗人在生活现场的瞬间灵动,是追求“从生活现场到诗歌现场”的创作实践。有感而发是诗歌写作重要的精神命脉。面对万事万物,诗人意识到在与世界的精神维系中需要唤醒的是一个陌生的自我。在诗人重建自我与新世界联系的过程中,《顺着风》成为一种直观的采撷方式。诗的写作起点是生命体验,这种体验是个人的内在化的亲历,是对命运瞬间反思式的“直觉”,是对生命价值和尊严的确认。《顺着风》依靠经历中独特的体验和感受,使诗歌在个人经验中渗透出极强的个性品质和历史品质。由此看来,个人的“经历”比文化意义上的“经验”并不次要。经验体现的可能是人类共同的积淀,而经历则是当下的、在场的、个人的东西。个人经历是人类整体经验的一个元素,但它对于书写者却是唯一的有效的资源,充满了个性和活力,造就自己的语境和自在的心灵境界,使写作成为一种具体的生活实践。

    在2013年出版的诗集中,诗人简明的《朴素》是我喜欢和看重的,风格朴素简单,内容通透大气,这是简明自2005年出版诗集《高贵》之后,方向性追求的硕果。《朴素》收入简明近几年所创作的诗歌作品200余首,分为五卷,《最高处永远是一个人的舞台》、《离家最远的地方,藏着好山水》、《我将怎样迎合你死去活来的妖娆》、《所有的浪花都盛开在河流体外》、《心劲是世界上马力最大的动力》,还有附录:《读诗笔记》,字字珠玑。一位诗人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呢?作品和文本是最权威的诠释。

    《打狗棒》,刘川著,沈阳出版社出版。刘川有一种把万事万物悉皆纳入笔下的雄心壮志,本年度他出版了诗集《打狗棒》。他锋利的剑尖直指日常生活中种种不良现象和困扰,我们的贪、嗔、痴等无明烦恼,读他的诗有一种痛快和淋漓尽致的感觉。许多在生活中久已令我们习以为常、感到麻木的病态现象在他的诗中一经呈现出来,我们的头脑便不由地警醒起来,重新以一种全新的目光跟随刘川去打量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

    《女人书》,梅依然著,中国文艺出版社。在众多沉迷于书写小女人、小资情调的女诗人当中,用整个心灵真诚写作的梅依然无疑是鹤立鸡群。在她对自己作为一个女性的个人体验的种种描摹中融入了洞穿生命真相的生存意识和自省意识。她探索自己和这个世界,创造出一种悲怆之美、永恒之美,在现世的欲望中发现了不朽的心境,在暗夜里为那些受伤的灵魂疗伤,给那些束缚的心灵以久违的自由。她诗歌中所呈现出的“我”包含了人性中最真实的部分,也是最隐秘的部分。

    《回旋》,微雨寒烟著,漓江出版社。微雨寒烟的诗歌中盛开着一朵朵智性的花朵,她对语言独特的掌控能力使她的诗歌读来令人过目不忘,散发着浓浓的哲理味道,准确精当地切入了事物和现象的各个层面。

    《山地书》,江一郎著,开明出版社。作为一个居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诗人,江一郎在他的诗中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精神返乡,他以一颗诗人敏感的心一再对低处的事物致敬,对那些弱势群体给予温暖的慰藉和精神关怀。

    《凤凰—唐山青年诗人诗选》,东篱、张非主编,花山文艺出版社。这部诗集出版时,我为之作了序,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序言之一。在那篇文字中我说:唐山被称为“凤凰城”。凤凰是一种“非实体”的、可以具有无限想象的生灵或者神灵,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美好的各具特征的灵动形象。这让我想起了诗歌,这种非凡的艺术形式同样给人提供了所有的想象空间,因此才可以创造出那么多突如其来的、不同凡响的语言、哲思和意向,成为文学中的经典体裁,成为文学中的“凤凰”。在我的印象里,唐山是具有杰出甚至伟大诗人的所在,我指的是我的诗友张学梦。学梦是一位有着独特的敏锐、深刻、睿智、激情、朴素等等诗人气质的诗歌天才,他的视野和思想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由于他生性沉潜内敛,因此他的艺术特征和诗歌成就还需要诗歌界的再认识,但他的涵盖力和影响力无疑会使得那个地域呈现一种诗歌创作天然的亮色。坦率地说,有一段时间,我曾经为包括唐山在内的河北青年诗歌创作的沉寂黯然神伤,但之后由于东篱等青年诗人的迅捷崛起,河北省区域性诗人群体的集团出击,这种局面得到了根本改变,辉煌于中国诗坛,这其中,唐山“凤凰诗群”颇具代表性。

    《黑夜与雪》,罗铖著,漓江出版社。罗铖以一颗诗人悲天悯人的心对世间的种种物象与人类情感进行着独特的个人观照,打开了一扇通往本真的心灵之窗。

    《山水诗》,郁颜著,漓江出版社。郁颜的诗中那些对自然界景物的描摹渗入了个人化的人性思考,他对生活中某种场景和感受的精确把握使他的诗散发出独特的郁颜式味道。

    《一个人拥抱天空》,十品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十品以一个诗歌理想主义者的姿态将疼痛写进了我们的生命空间和流动的血液中。

    《东荡子诗选》,东荡子著,黄礼孩主编。读离我们远去的东荡子的诗,就像在与一个远离喧嚣红尘的大彻大悟之人进行一场心灵间的攀谈与对话,东荡子以一种超脱于世俗之外的姿态追寻着他内心的诗歌。

    《每件事都是一扇窗》,李明月著,中央翻译出版社。李明月的这本书在众多的诗集中无疑会让人眼前一亮,一首首清新脱俗的小诗配上作者用心灵的画笔绘制出的美丽图画堪称一绝。这本书适合各个年龄阶段的读者阅读,新颖的构思雅俗共赏。

    《家族简史》,陈德根著,漓江出版社。陈德根是一位真正用一颗良善之心写作的诗人,他对低处事物和弱者的反复精神观照使我们读来不觉热泪盈眶。

    《不可知的事》,胡子博著,金城出版社。胡子博的诗歌对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事物进行着冷静而尖锐的描写与批判,挑战着我们早已被世俗麻痹的神经。

    《春天来信》,尤克利著,中国文联出版社。尤克利以清新脱俗的诗歌语言和对生存与命运终极追问的勇气赞美着自己的一方水土,不吝笔墨地讴歌亲人与亲情。

    《施施然诗歌读本》,黄吉韬编著,现代出版社。黄吉韬的这本书收录了作者对著名青年女诗人施施然的二十多篇评论以及施施然的国画作品多幅,设计独特而新颖。

    《向内打开的窗子》,宋峻梁著,长江文艺出版社。宋峻梁致力于表达个人与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及周遭事物之间的种种紧张关系,这部诗集收录了近年来作者的200余首作品,充满了洞悉生命真相的智性思考。

    《词车间》,阿西著,阳光出版社。阿西以一位成熟诗人的视角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他对语言的精当把握使其诗歌对日常普通事物的观照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审美效果,不断拓宽着我们的阅读视野,更新着我们的阅读体验。

    《长草的时光》,刘厦著,九州出版社。刘厦,作为一个20多年来一直与轮椅同行的诗人,在艰难的路上她写下了无数感人的诗句,她用一支热爱生命的慧笔以诗歌的形式留住了生命的热度,她的那种大彻大悟和坚忍不拔读起来令人十分感慨。《长草的时光》是一本让弱者取暖、汲取精神慰藉的书。

    《俞强诗集》,俞强著,上海文艺出版社。俞强的这本诗文集处处可以见到作者凝练文字的真功夫,囊括了他的诗歌、散文、绘画作品。

    《一棵树的河流》,如意著,青海人民出版社。如意在2013年出版了她的第一部诗集。她开始成熟了。

    《靳亚利诗选》,靳亚利著,花山文艺出版社。勒亚利的诗中处处体现了平民意识、忧患意识和理性光辉,充满了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一种对平凡生活的倾心品味、对存在意义的思辨和探求。

    还有《一地金黄》,徐澄泉著,河南文艺出版社、《翅膀上的雪》,万一波著,沈阳出版社、《徐柏坚诗选》,徐柏坚著,人民文学出版社、《河西村》,冰客著,长江文艺出版社、《打马跑过高原》,杨启刚著,中国文联出版社、《欢喜地》,胡人著,长江文艺出版社、《辰水诗选》,辰水著,黄河出版社、《天边的月光雪》,东方明月著,花山文艺出版社、《临川钓雪》,刘道远著,江西美术出版社、《行板》,弓车著,山东画报出版社、《泥人歌》,泥文著,作家出版社、《不屈的绿色》,顾国强著,漓江出版社、《不再重来》,吴伟华著,中国戏剧出版社、《在尘埃中靠近》,流泉著,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梦中的火焰》,许梅著,长江文艺出版社、《光阴辞》,章晖著,中国文联出版社等等。

    收到的诗集太多,有的放在了书橱里,有的交给编辑去选稿,一时很难搜集全,把手头能够看得见的诗集翻了一下,就是这么厚厚的百余本。我知道没有提到的诗集会更多,这是本年度诗歌繁盛的标志。

 

22013年诗歌现场:

    写作这篇文章时,一位朋友问我:本年度中国诗歌有什么特征,我回答:无特征。2013年,由于诗人与现世心理上的愈发疏离,没有什么更多的诗歌或者诗坛现象出现,大家都在按照各自对诗歌的理解写作,这样会促使中国诗歌的多元,多元塑造经典,这是我在评述2013年河北诗歌时说过的一句话。写作需要专注,诗歌经典的出现靠作品而不是靠现象,这似乎已经是优秀诗人的共识。

    2013年跨省的诗歌活动不是很多,一些省份举办了各自的诗歌活动,如“贵州诗歌节”等等。最近几年许多地域的诗歌群体逐渐形成,比如河北,每年都会涌现数十位很有潜能的诗歌新人,这与当地形成的诗歌群体有关。这些群体在一定范围里制造了诗歌空气,而且由于这些群体结构上是松散的,对新诗人的创作风格没有多少限制,但给了他们一种创作的气场,在写作的初始阶段,这是相当重要的。

    本年度几位杰出诗人的离世,给了中国诗歌很大的撞击,这里面有大师级的牛汉先生,郑玲先生,有我的兄长雷抒雁、韩作荣先生,也有正值华年的王乙宴、东荡子、黑泥鳅等诗友。人生苦短,生老病死本是寻常事,但面对越来越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是期待着诗人们能够调试好自己的心理环境,健康、平和,这既对自己的写作状态有用,更对自己的生命状态有用。

    提起牛汉先生,想起了我与我与诗人牛汉的交往经历。记得2007年的时候,我写过一篇短文,题目是“不敢轻易说牛汉”:

    认识诗人牛汉,首先还是要先认识的他那首著名的“华南虎”。我想多用一些篇幅引用这首佳作:

    “在桂林小小的动物园里/我见到一只老虎。//我挤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隔着两道铁栅栏/向笼里的老虎张望了许久许久,/但一直没有瞧见/老虎斑斓的面孔和火焰似的眼睛。//笼里的老虎/背对胆怯而绝望的观众/安详地卧在一个角落,/有人用石块砸它/有人向它厉声呵喝/有人还苦苦劝诱/它都一概不理!//又长又粗的尾巴/悠悠地在拂动,/哦,老虎,笼中的老虎,/你是梦见了苍苍莽莽的山林吗?/是屈辱的心灵在抽搐吗?/还是想用尾巴鞭击那些可怜而又可笑的观众?//你的健壮的腿/直挺挺地向四方伸开,/我看见你的每个趾爪/全都是破碎的,/凝结着浓浓的鲜血,/你的趾爪是被人捆绑着/活活地铰掉的吗?/还是由于悲愤/你用同样破碎的牙齿/(听说你的牙齿是被钢锯锯掉的)/把它们和着热血咬碎……//我看见铁笼里灰灰的水泥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沟壑/像闪电那般耀眼刺目!//我终于明白……/羞愧地离开了动物园。/恍惚之中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有一个不羁的灵魂/掠过我的头顶/腾空而去,/我看见了火焰似的斑纹/火焰似的眼睛,/还有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爪!”

    牛汉先生的这首诗创作于1973年6月。199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牛汉诗选》时,牛汉先生又特意在倒数第二段根据当年的札记,添了一行诗:“像血写的绝命诗!”之所以全文引用这首诗,是因为,“华南虎”其实就是牛汉先生的心灵史和命运史。

    了解牛汉先生的诗与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读一读《牛汉诗选》中他的自序,先生在其中说道:“加拿大有一位诗人安妮·埃拜尔(Anne Hebert),写了一首诗,说她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有美丽的骨头。我为她这一行诗流了泪。她是个病弱的诗人,比我大七岁,但她的骨头闪耀着圣灵的光辉。如若没有美丽的骨头,也就没有她的诗。我的身高有一米九十,像我家乡的一棵高粱。我也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我的骨头不仅美丽,而且很高尚。安妮·埃拜尔精心地保护她的骨头,她怜悯她的骨头。而我正相反,是我的骨头怜悯我,保护我。它跟着我受够了罪,默默地无怨无恨,坚贞地支撑着我这副高大的摇摇晃晃的身躯,使我在跋涉中从未倾倒过一回,我的骨头负担着压在我身上的全部苦难的重量。当我艰难地跋涉在人生旅途中,听见我的几千根大大小小的骨头在咯吱咯吱地咬着牙关,为我承受着厄运。谢天谢地,谢谢我的骨头,谢谢我的诗。现在,我仍正直地站立在人世上。由于劳役,我的手心有不少坚硬的茧子,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疤痕。几十年来,我就是用这双时刻都在隐隐作痛的手写着诗,写一行诗一个字都在痛。不要以为茧子是麻木的,伤疤无知无觉,骨头没有语言。其实,它们十分敏感而智慧,都有着异常坚定不泯的记忆,像中国远古时代刻在骨头上的象形字,经得住埋没和风化。大家都说诗人的感觉灵敏,我的感觉的确也是很灵敏的。但是,我认为我比别人还多了一种感觉器官,这感觉器官就是我的骨头,以及皮肤上心灵上的伤疤,这些伤疤,有如小小的隆起的坟堆,里面埋着我不甘幻灭的诗和梦。”

    牛汉先生还说过:“我不属于任何美学的‘主义’,我不在什么圈子里。我读的书很多很杂,恨不得把人类全部优美诗篇咀嚼完,但是我永远不倚赖文化知识和理论导向写诗,我是以生命的体验和对人生感悟构思诗的。我的人和诗始终显得粗糙,不安生,不成熟,不优雅。我的诗都是梦游中望见的一个个美妙的远景,我和诗总在不歇地向它奔跑,不徘徊也不停顿,直到像汗血宝马那样耗尽了汗血而死。死后升天或入地,变神或变鬼,想都不去想。这也可以说就是我这个人,以及我的诗的性格吧!”应该说,把这两段话和“华南虎”一起读,就看到了一个秉直、钢硬、挺拔、巍峨的牛汉。

    我做编辑之后,和我一直崇仰的牛汉先生有了来往,熟悉了老人一生把诗视为生命的个性,他饱受沧桑那么多年,身体几乎垮掉,但有诗歌在支撑着他,因此,在他的经历中对那些无耻和卑劣就更加刻骨铭心。2001年12月,在第六次全国作代会上,河北代表团和牛汉先生同住在京丰宾馆,19号晚上我和姚振函等几位诗友去看望他,发现对面住的是另一位他们那一代的诗人,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对面是某某某。”牛汉先生不屑地瞥了对面那个房间一眼说:“我不认识他!”我知道先生指的是和那位诗人心灵上的陌生,这当然源于那个时代造成的两位诗人情感上的隔膜,其质朴率真刚直的性格也溢于言表。

    2003年4月19日,牛汉先生的诗歌研讨会举行,当时正值“非典”初期,形势很紧张,但由于是牛汉先生的研讨会,近百人参加了会议。第一天,主持人杨匡汉先生点名让我发言,我没有说话。一是在座的有许多久负盛名的理论家,我想听一听他们对牛汉老师的人格风范和诗歌成就的系统阐述,再一点我觉得,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让人尊重的老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些让人尊重的、有尊严的文字,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一种仰望的姿态来看待这位老人和这些作品。如果有了这样的感受,你反而会觉得这些刻骨铭心的东西不可言说。而且在中国诗歌界,有几位诗人我真的不敢轻易去评论,这其中就有牛汉先生。我说过:不敢轻易说牛汉!

    第二天,当几位前辈发言之后,我说:“邵燕祥老师提到的牛汉先生为诗的几个关键词,其他朋友提到的牛汉先生为人的几个关键词,我甚有同感。不再复述和牛汉先生交往的一些细节,但有一点我必须说:在我的性格特征里,有着牛汉等诗歌前辈们对我的精神涵盖。牛汉是我国现当代文学上的著名诗人,也是‘七月诗派’的代表诗人之一。他的诗歌创作从40年代开始,至今已近60年。他一生历尽坎坷和磨难,但人的尊严不倒,诗的品格常青,从他诗歌的现代性、真挚的生命情感、灵魂对苦难的超越与升华,历史的趣味,以及悲怆硬朗的艺术风格等方面,都表现了牛汉诗歌创作独特的艺术魅力、人格力量和大家风范。在这个特殊的季节里来到这里,不是仅仅想来说什么,而是为了表达一个晚辈对一个真正的诗人——牛汉先生的敬重,表达一个刊物对牛汉先生的敬重!”

    2006年11月我们在北京出席第七次作代会,9日的下午在政协礼堂开党员预备会,散会时在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遇到了牛汉先生,几年不见,牛汉先生没有多少变化,发自内心地对他说,见到您真亲。牛汉先生拉着我的手,说:“好,《诗选刊》办得好,比别的刊物好,有内容,有想法,不空。”老人对《诗选刊》格外有感情,几次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后来在会场又多次遇到牛汉先生,记得在北京饭店的金色大厅里,与牛汉和屠岸先生照了一张合影。当时我想,已经三四年没有与牛汉先生合影了。

    “帕斯捷尔纳克说:‘一部书是一种立体的、冒烟燃烧的良心——而非任何别的什么。’每一首诗都应当如此真诚。古今中外的传世之诗,无不是发自内心的冒烟燃烧的正气,而非任何别的什么。”这是牛汉先生1995年4月14日为《诗神》创刊十年发来的题词,“立体的、冒烟燃烧的良心”,我想,这也是牛汉先生做人和为诗的写照。

    还有郑玲老人。我与郑玲老人一直没有见过面,但内心充满着敬重,听雷抒雁先生谈到,曾经有一次,他给郑玲老人打电话,谈到当下的诗坛和诗歌,老人的宽容和豁达让人动容,我听了以后内心很感动,冲口而出:“我爱的老人啊!”现在想起来这些往事,依然感慨。

    2013年2月14日晚上,我偶尔打开微机,突然看到一条让我极度震惊的消息:“著名诗人雷抒雁14日凌晨1时31分,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享年71岁。当年,他那首悼念张志新的诗歌《小草在歌唱》曾轰动一时。借着诗篇,送别。诗人,走好。‘我敢说:如果正义得不到伸张,红日,就不会再升起在东方!我敢说,如果罪行得不到清算,地球,也会失去分量!’”可以说当时我是目瞪口呆,好久缓不过神来。不久前还通话,抒雁的声音有力,精神健硕,虽然他患病已久,但恢复的很好,怎么会突然离世?反复印证消息的准确性后,在微博上写道:“刚刚得到消息,挚兄雷抒雁去世,震惊!悲痛!抒雁兄做人做事作诗皆为楷模,为人耿直,直率坦诚,我与他多次共事,引为至交,每每相见相拥相握,甚为亲密。痛失诗兄,内心悲痛无以表述。抒雁兄,你走得太早了啊!悲情无以言表,潸然泪下!抒雁走了,诗坛再无雷声!”记得2012年第2期的时候,《诗选刊》发表了雷抒雁老兄一组近作,其中一首最后的一节是这样的:“幸福的感觉其实很简单,就是让每双鼻孔,自由呼吸!” 那一天睡得很晚,醒的很早,跟妻子谈起雷抒雁老兄的一些往事。妻子平日对诗坛不闻不问,听了之后说:“这么正直、刚硬,没有杂念邪念的好人,你把刚才说的写下来吧。”我说:“都装在我的心里,以后能把这些告诉更多的人时,我一定写!” 想起了我们很深的一次共事:在参与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的20天里,我总是被老雷具有的高度、坚韧、无私、率真所感动。后来,某协会成立艺委会,身为艺委会主任的老雷给我打电话说:“怎么名单上没有你,我要给他们打电话。”我对老雷说:“那些虚名对我们还有用吗?没有我,我反而可以坦坦然然支持你的工作。”包括老雷和作荣分别担任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时,我都没能到会,电话中,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在厦门参加中国诗歌节时,我们又一次谈到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时的一些经历,抒雁说:“等哪天有些话能说的时候,我们搞个对话,把那次的过程记录下来。”我点头称是。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了不可能。

    2000年4月15日,《诗神》改为《诗选刊》后的第一年。改刊四期后,铁凝提议,在石家庄召开了《诗选刊》与中国新诗发展恳谈会,当时有数十位河北省内外的著名诗人参加了恳谈会,其中有时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的雷抒雁先生。2000年4月15日晚上,诗人们到河北师大与同学们座谈,记得那天晚上阶梯教室里挤满了学生,大概有近千人,由于想提问题的同学太多,只好采取递条子的方式,由主持人把条子分给各位诗人分别回答。同学们提的问题五花八门,记得雷抒雁先生回答了同学们的三个问题:

    问:诗人都很浪漫吗?

    答:浪漫是一种精神上的自由。

    问:如果你是一棵树,你愿意站在哪里?

    答:关键在于自己。有的愿意站在山上,有的愿意站在路边。想到了以色列的一首题为《门》的诗:“门吱呀地响/它想进去/它想做一张床。”想做什么,这与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审美情趣有关。

    问:人是不是总要保持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

    答:生命像是一袋核桃,砸开一个是坏的,不要沮丧,接着砸第二个,还是坏的,那就砸第三个,不会总是坏的。

    与韩作荣老兄相识更早些,都做编辑,打交道更多。尤其是他任《人民文学》主编期间。这么多年不一定总是见面,但内心相知,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想到他。还接着说2010年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初评结束后,终评委要集中,这中间有两天的间隔时间,我就不想回石家庄了,而评委会有纪律,不能在这期间参与一些请客吃饭诸如此类的活动,那几天电话频频,甚至一些从未谋面的出版社编辑也打电话来邀我“出去坐坐”,我一一婉言谢绝,一个人在宾馆里待着,初评委同事们离开后,诺大的宾馆里空空荡荡,就我一个人,想起来那么多天同事们在一起工作,摁哪个门铃都有人应答,就觉得很失落,于是就伸直胳膊,左面一下右面一下地摁门铃,走到一个房间,摁一下门铃,来回在走廊里打转,引得宾馆服务员都看着笑。第二天下午实在孤单得受不了了,就把电话打到了作荣那里,对他说:“老兄,你今晚提前来吧,我一个人实在没意思。”作荣电话中说:“我打个车,晚饭前就过去。”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在宾馆吃了晚饭,聊了几乎一夜。记得当时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对他说:“糖尿病抽烟也不好,忌不了,也得尽量少抽。”作荣去世的那天上午,我得到消息后急切地打电话给商震,我问他:“是在抢救还是不行了?”商震正在赶往作荣家的路上,他声音低沉地说:“已经走了。”我无意识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时我们两个都无语,我说:“不说了,还说什么。”很沉默地挂了电话。

    还有才华横溢的女诗人王乙宴。想起了2006年3月30日的下午,王乙宴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来石家庄演出,住的地方离编辑部很近。我说那就来编辑部坐坐。那天下午,喝茶,聊天,好像没有更多的说诗歌,听她谈了一下午音乐。后来我写了一遍文章,题目是“肖斯塔科维奇、张艺和王乙宴的夜晚——2006年3月31日的一场音乐会”。其中写道:

    我的上海诗友、琵琶演奏家王乙宴到石家庄演出,邀我和诗友们去艺术中心音乐厅听音乐会。王乙宴介绍说,音乐会的指挥是现任中央芭蕾舞团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和首席指挥的张艺,张艺被媒体称为“灿烂的、不可思议的、极具魅力的年轻指挥家”,热衷于当代音乐的演奏,并多次首演了中外当代作曲家的作品。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们坐在音乐厅,王乙宴弹奏的琵琶声使我像进入了山涧溪流,浪碎水细,像亲吻着繁星中的一颗或者许多颗,像听到了叶子落下的声音和蝶翅打开的声音,那声音使得那个夜晚更像是夜晚,使得一种美丽和妩媚渐渐浸入人的灵魂。

    演奏之前,张艺对观众介绍了王乙宴演奏的琵琶协奏曲《台湾民谣抒情组曲》。这是一部随笔式、景观式、组诗式的作品,作曲家选用了六首台湾最具代表性的民谣作为素材。全曲共六个乐章,以五个乐章与外一章的组成,并分别以台湾曾风行一时的五种文学体裁命名:第一乐章——散文(苦恋歌),第二乐章——武侠小说(悲恋的酒歌),第三乐章——言情文学(秋怨),第四乐章——诗(月夜愁),第五乐章——乡土文学(满山春色),外一首(青春悲喜曲)。

    我显然更愿意专注地倾听王乙宴的琵琶演奏,我是第一次到现场听她的音乐会。前一天她到《诗选刊》编辑部时,我总觉得是在和一位诗人聊天,没有更多的涉及音乐(我对音乐一知半解,不想在专业人士面前露“怯”)。她演奏的整部作品具有诗一般的格调,绸缎般的音响,缠绵悱恻的情感,富有穿透力,是一种自然朴素的又极具现代感的抒情。我把王乙宴的演奏称之为“天籁般的灿烂”,我知道这个世界充满了喧嚣、欲望和嘈杂,而此时,我仅仅期盼内心哪怕只有这片刻的安然和平静。看着她的手在拨动琴弦,我记起了王乙宴的诗:“回忆也渐渐变得光滑起来,/柔柔的时光里,/我的手指寻找着你的手指。”

    显然王乙宴是幸福的,她有着诗歌的手指和音乐的手指。我一直很羡慕具有诗歌之外的其他才艺的诗友们,他们的智慧使得自己在诗意之中又多了另外一些诗意。

    之后,张艺开始指挥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交响曲,他还是先把这位伟大的作曲家和他的第十交响曲向听众做了介绍:肖斯塔科维奇生于1906年,逝世于1975年。1925年,年仅十九岁的肖斯塔科维奇创作了第一交响乐。第一交响乐的基调是向上的,这和他后来冗长而抑郁的交响乐作品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1932年,他的歌剧《马克白斯夫人》给他惹出了一场几乎是杀身之祸。《真理报》发表了针对他的歌剧的批评文章,他在回忆录中写道:“现在人人都懂得了,我也必须懂得这一点。从此以后我一直在想,恐怕又要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了……‘人民的敌人’这顶帽子永远要戴在我的脑袋上了。”几乎所有人都躲着他,音乐家们纷纷表态谴责肖斯塔科维奇的“形式主义”、“非苏维埃的、不健康的、没有韵调的”作品。当时在报上被点了名的人,很少有人活了下来,然而,奇迹却在他身上发生了,肖斯塔科维奇一直也未搞清他得以幸免的真正原因。对于那个时候的肖斯塔科维奇,音乐是最忠诚的,别的,都不是。

    由于不能用语言诉说他的痛苦,作曲家便将它表现在自己的音乐里,肖斯塔科维奇说:“我的大多数交响乐都是墓碑”,自他创作的第四交响乐开始,肖斯塔科维奇一改热烈激情的风格,他的音乐一下子变得冗长、抑郁、讥讽、沉思,甚至枯涩。1953年夏,肖斯塔科维奇打破了他在交响乐创作八年之久的沉默,创作了《第十交响乐》。《第十交响乐》以缓慢的、充满悲剧性的第一乐章开始,似乎有意模仿贝多芬第三英雄交响乐的英武悲壮的场面,又似乎在叙述自己坎坷的道路,其悲剧意味贯穿了全曲。

    肖斯塔科维奇在苏联生活了六十八年,他是这个国家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他从一个激情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他的音乐也经历了类似的变化。在他的一生中有过昂扬、阳光的时刻,更多的是苦闷、绝望和危难,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处于复杂矛盾的双重心理状态下的人物的内心。他之所以说他的“大多数交响乐都是墓碑”是由于:“我们的人民死得太多了,他们被埋葬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很愿意为每一个牺牲者写一部作品,但这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音乐奉献给他们所有人的缘故。”肖斯塔科维奇特别欣赏哈姆雷特中的一句话:“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尽管你可以使我烦恼,但你永远利用不了我。”或许正因为这样,肖斯塔科维奇才经受住了生活的磨难,成为本世纪音乐史上伟大的悲剧性人物。

    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情感,我在聆听第十交响曲时感觉不到光亮。我不知道人世间有多少苦难,但他的音乐似乎包含着所有的压抑、绝望、蹂躏和孤独,当然也有抗争,或许我们可以说那是为了正义、理想、未来而发出的音响,但我觉得,肖斯塔科维奇可能仅仅为了生存。那种骨子里的孤傲、智慧、勇气、自信、高贵等等品质被压制,他的声音像没有救赎、没有希望、没有信仰的痛苦而愤怒的嘶鸣。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耳膜、我的大脑、血液、汗液,我的每一个毛孔都为之震撼,我不由自主的被卷进一个巨大的磁场,他的乐章不是抒情,也不是描绘,是讲述,仅仅是讲述,就让人感受了生命的壮观和灵魂的悲怆。

    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交响乐演奏难度非常高,张艺和河北交响乐团排练了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表现的却非常出色,在演奏完第二乐章的快板,听众报以掌声,之后静了下来,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开始演奏第三乐章,仔细看指挥家的背影,发现他正在擦拭自己的泪水。当时全场都安静下来,等待张艺调整好自己的感情。

我不知道那一天是否是晴天,但当我和诗友们一起与王乙宴道别时,我的内心是阴沉抑郁的,我一直没能从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交响曲中走出来,一场音乐会的前后两个半场,像是经历了暖与冷、火与冰。我想对王乙宴说,如果把上下半场对换一下可能就好了,起码能使我们这些不大懂音乐的听众能够轻松地从容地走出音乐厅,同时也可以让我对王乙宴的演奏更多一会儿期待。

    我想,如果我们走出音乐厅时,外面是丛林、爽风、繁星、舞蹈、梦,所有的空气和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寂静和所有的撼动,那样的感觉,可能会更诗意一些。

    但我知道,整个晚上,我被一种声音导引、提升、安慰甚至穿透,那种声音让人融入其中,并且不想摆脱。

    还有东荡子,这位年轻诗人曾经获得过《诗选刊》“中国年度先锋诗歌奖”;河北青年诗人黑泥鳅,记得参加河北青年诗会时,他的神情一直很专注很真诚。写到这里时,就望着窗外的雾霾,它与我此时的心情吻合,那是些肆意铺洒的幽浮的痕迹,这种色彩越深厚,越显得肤浅和清寂。天空曾经是展开想象力的所在,有过许多奇迹的瞬间,但这个季节,它似乎被固化,灰霾的空气变成了墙。但愿我们的所有人都好好生活,当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们能够回到自己本初的世界和空间。

 

    32013年好诗:

    让我们的目光注视诗歌作品。本年度,在我有限的阅读范围中,以下这些作品给我留下了印象。它们有的是成熟诗人的作品,有的是“90后”的诗作,应该说,这些文字成为我兴奋的理由:

 

    上帝说要有光,光就来了

    你从来不说,光也会来

    真理面前夜猫子如此无力。正如

    穿衣洗漱令人厌倦却不可或缺

    而这是生活的律令,必须得到尊重

   

    必须八点钟以前进入一幢七层建筑物

    (四楼的某个角落有你浓重的体温)

    花大部分时间,用于

    与那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点头、微笑

    煞有介事的讨论国家大事

    他们左右你在一个城市里的形象

   

    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信封、接电话

    将一些臃肿凌乱的文字变成垃圾

    或者删繁就简,打扮成

    某个人的梦想和更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必须少说话多干事,对老同志敬若神明

    与女领导若即若离

    才有可能在每月上旬的某一天

    到三楼排队,领取一个神秘信封

    以证明你是生活的在场者

   

    有一段时间只属于梦想,与现实无关

    用鼠标点击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仇人

    称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为“妹妹”

    心情好时,就谈一场精神恋爱

    通过电波拥抱、接吻、纠缠不清

    更多的时候跟现在一样,板着指头清理思想

    演绎实在或虚构的感情

    那些鸡零狗碎,那些小悲小喜

    与你心存芥蒂,又充满默契

                 

    (刘春:一天  选自《延河》2012年第10期下半月刊)

 

    与诗意的繁复相比,乏诗意生存也是诗歌的真正问题。多数人未必有随意飞翔的才华,但每个人都本可以有走得更富弹性、更轻盈些的勇气。生活低平、枯涩,这首诗简易地实现了避实就虚,写出了现实也写出了世俗,是那种好读的诗。

 

    在遗忘的时间里,虫子们被光线分割

    然后

    慢慢从错误中爬出来,抓住干枯的花骨

 

    就此赋予名字,称它们为秘密

    每一种虫物,都有一颗管弦的灵魂

    都有龙爪着地的时候

    飞翔吧,过渡到底浅的鹅黄区域

 

    它们在黑暗里猛烈织布。一个整体的精神

    住在衣服里

    或缝进风暴

 

    (王西平:三月虫事物  选自《延河》2012年第10期下半月刊)

 

    “适量未知”是好诗的标志之一。这类诗带来想象与空阔。思想清晰蕴含幽邃,艺术神秘然而浅易,那样高标准的作品太难得,而直露因循的又是那么没意思,于是这类诗便有了意义。不同于那些晦涩呓语,它们或飘忽或沉闷但都诚实。它们不是诗的结局,他们小比例不可或缺地显示着诗的过程。它们的好或不好,有一个十分可靠的标准。这首诗明显看出了作者的认真、理性。但结尾的“风暴”一词有些偷懒,诗选刊十三年排印过729个“风暴”,谁说这些都是必须的?

 

    走近和远离,塔其实都在原地

    坚硬之物从不因外在的看法而摇摆

    似固有的悬念,倒过来,会低沉

    却又以阴影体现

    肉眼看不见的傲慢。在人声里

    在因大而空的空气中

    塔像老成持重在的公民,一直在原地

    很老实,很真实,现在看

    老实与真实或许已不能代表什么

    但生活需要什么也代表不了的代表

    现在看,有人在代表我,搭顺风车

    外搭美好的时光。现在看

    草地公平,益虫害虫各自为阵

    暗自咀嚼和偷欢,不知始终。

    而我终是一个过客

    与时代的休闲地有距离,不能判断

    后来的宠儿,衔接春天的应该是什么

    草,棒棒糖?天知,地知

    嘴知,它们所代表的,有所不同

 

   (赵卫峰:我与时代的休闲地有距离  选自《西湖》2012年第9期)

 

    最休闲的公园里最牢固最坚硬的塔,以及其下众生的“咀嚼和偷欢,不知所终”,对四十岁以上的人群来说,蕴涵着太多复杂的信息。其复杂并不在信息本身的解析归纳上,而未必清晰的现世才是真正难以破解之处。这是作者“公园散记三首”之一,在技术策略上给人的启发是,不要放弃写“大”的东西,不假不空的大,有必要有分量。看来诗人不能逃避,越逃避越沉重。

 

    三观滩的天鹅并不惧怕拖拉机、挖掘机这些粗野的家伙

    它们太低。未理睬笨重的哄哄哄、突突突

    天鹅飞,从上到下,从Y到2,从散点到O,从7到1

    也忽略了几个拿枪抓逃犯的便衣

    几天后电视屏幕上忽闪忽闪的白翅膀捎带出

    我们的模样,玩够了的天鹅

    懒洋洋地飞过一堆机器,隐身在北边不连续的云中

 

  (武靖东:看到没有头衔的天鹅  选自《红豆》2012年第9期)

 

    给想象里美好的天鹅一个凡俗的背景,天鹅之美就罕见地结实了许多。结实之美更有提拔庸常的力量。短诗的力量,被这首诗展示的淋漓尽致。

 

    在说起别人之前,先面对自己

    在自己的监狱,你的苦役远远没有到期

 

    锁链敲打你的碗,这很好

    石头床冰冷,这很好

    肮脏的伤口还会复发,招来苍蝇:

    自由的狱卒的脸偶尔在窗口一闪——

 

    没有比这更好的

 

  (蓝蓝:在说起别人之前  选自《山花》2012年第11期下半月刊)

 

    这首诗不同于那些量适度,营养足的诗歌心灵鸡汤,对自己的解析精道含蓄。也不同于这类作品经常运用的冷幽默,而是冷静尖利,更像是柳叶刀。

 

    我怎样望着它

    它就怎样望着我

    即使换个角度换个时间

    甚至换个地方

    也是这样

 

    今晚的月亮太圆了

    是圆得不能再圆的那种圆

    此刻,望着它

    或被它望着的人

    肯定不止我一个

 

    它先是浸泡在

    波光粼粼的兴凯湖里

    后又悬挂在埃菲尔铁塔上

    除此之外,国内国外的

    月亮,都一个样

 

    ——怀抱着一块,和

    自己一样大也一样黑的石头

    整夜飘浮在大家的头顶

    并在飘浮的过程中

    把石头弄亮

 

   (柳沄:望月  选自《诗选刊》2013年第1期)

 

    这首诗不得不提到,尽管已多次赞美过柳沄的作品。月亮已阴柔高洁过一万遍,举头俯首都难逃套路了,这次的月亮却只是柳沄的月亮,是一万人换个角度都可以新共鸣、新体验的月亮。诗坛“老”人里,无须读者体谅其岁数的不多,单论艺术才能,不该这么稀有,那些落在后面的,和柳先生聊天时不要谈诗,或许收获更大。

 

    在一个很好的早晨

    空气中灌满混凝土的声响

    我很久没有想象了

    我今天假想自己是一只气球

    五颜六色的

    顺着风长到树上去

    你知道,有一些雨水会缺席

    有一些夏天会因为空虚

    而增加重量,你知道的

    我很久没有让自己变得轻盈

    我卡在树梢,假想象太阳那样

    热烈地爆炸

    我也假想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变成一只嫩绿的鱼

    有翅膀,长满羽毛。湿润地

    想念水草

    这更多像一个愿望

    我是太久没有想象了

    你知道的

    我写过很多爱情,它们往往看起来

    像叙述别的事情

    你知道,我是一个不懂得比喻的人

    我只懂得重复

    我只懂得在一些空隙里

    一次次提到你

 

   (陈小羊:你知道的  选自《诗选刊》2013年第2

 

    “很久没有想像了”,用些玄虚之词、描些僻涩之境不是想象是折腾。一直看诗,看见这样又不简陋又不俗艳又本色又聪慧的东西,也是很久罕有了。小姑娘很有眼力,她这样的题目可容易跟读者贴近呢!

 

    晚饭时,我努力打捞一颗米粒

    被碗中的稀饭所惑。

 

    对面的人,正咀嚼手中的鸡肋。

    “时间去了,你还是那根肋骨吗?”

    蔬菜遥远。我们不得不站起来,辨认自己的左手。

 

    “它需要一点盐,需要种子”

    餐桌丢下我们,回到它的空位子。

 

    最后,我们进入那个房间

    终日抱着,在床上又被墙壁所困。

    总是柳树,柳树。我们蒙上双眼,用亲吻表示反对

    用欢爱做远离。

 

    深夜里,我们躺下发凉的梦和尸首

    一颗快乐的米粒,倒伏于牙齿的深井。

 

   (来小兮:婚姻  选自《诗选刊》2013年第2期)

 

    这似乎不是在写诗,而是在写具体的生活,可诗难就难在这里——把本来雾霾一般的生活写透。“时间去了,你还是那根肋骨吗?”对于所有人,似乎都有回答这一问的必要。

 

    1973年母亲怀上我,在家务农

    父亲背着药箱走家窜户,当乡村郎中

    1973年罗湖平野千里——

    水稻长势火热

 

    队屋禾场宽大,姐姐在草垛边蹒跚学步

    母亲身怀六甲,眼馋新成的蚕豆

    却只能艰难下田去割稗草的头颅

    稗草又浓又密,细细的稗粒快赶上稻穗

    稗草又深又长,快摸着汗水潸潸的母亲

 

    水稻在转青,扬穗,灌浆——

    而我蹬着母亲的腰,急着来到这个世界

    母亲捂着肚子一路小奔

    刚到炕边,就产下她的第二个女儿

 

    父亲心急如焚地踏进家门

    他急着要问生儿还是生女

    却只看到板着脸的奶奶

    鸡飞狗跳,锅灶冰凉——

    奶奶没有煮火糖鸡蛋,她一句话也不说

    只冲父亲扬了扬手里的,一大把稗草

 

   (谈雅丽:早年的水稻  选自谈雅丽诗集《鱼水之上的星空》2012年卷)

 

    看到最后,忍不住乐了。奶奶不着一词,却极其善于修辞。这首诗在技艺上算不上饱满的水稻,但是有遍地好收成都没有的趣味,这趣味不是为了使诗“去神化”而强加的简单插件,不是纯逗乐或“你看我是幽默的”。特别切近、特别实,又久远、若隐若现的。非常喜欢。

 

    没有辽阔可供挥霍

    你走后,天天皆落日

    别人家麦子就要收割了

    南风一遍遍地吹,原谅你

    没经允许就把我生了下来

    需要一阵风,把芒吹成芒

    刺吹成刺

 

    12岁之后就没人喊我回家吃饭了

    仿佛我就那是那野孩子,野到

    可以随时消失

    叶子说黄就黄了

    河流转几个弯就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水去了哪里

    天上的云彩飘着飘着就没了

    妈妈,这都是些让人没有办法的事

 

    你当初生下我

    肯定也同时给了我一个想要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却不是我想要的

    这说明你没有生下我

    或者说,这些年来

    我过的都是别人的生活

    无人的夜里,已经哭不出来了

    流泪是多么奢侈而无聊的事

    许多次想到死,一想到

    死是早晚要来的事

    妈妈,我又不急了……

 

    你的存在与消失

    对我而言都是巨大的失败

    把你种在地里都31年了,到现在

    还没有长出来

    我爱这个世界,因为她

    残酷得美

    妈妈,你走后,没有一个怀抱

    值得我崩溃……

 

   (大卫:芒种:与母亲书  选自《诗选刊》2013年第3期)

 

    母亲也许早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狠和凄凉,所以决绝地走了。但她一定希望生下的这个“我”长大长好硬起来。我发现,失去了的,抒起情来总会有超乎寻常的久远、悠长而又无奈。所以,那些还有“一个怀抱”的,就一定要在意和珍惜啊。

 

    已经很多年了,我们一起来到太行深处

    嶂石岩,东方最大的回音壁

    群山中,面对刀削的绝壁,我喊出我的名字

    而回声迟迟没有传来

    一对双胞胎,一个迷失了

    另一个就再也找不到家,在人世间流浪

 

    我一直等待那一年喊出的名字,盼它穿山越岭

    早点回家

    也许到了老年,历经生命的奇迹之后

    青春的回音才会传来

 

    这就像秋天晚上的田野,霜、露渐冷渐重

    我们抓紧晚上的时间掰下玉米

    为播种冬小麦腾出土地

    不经意地,在收走了棒子

    还没来得及撂倒的玉米田里

    两匹白天走失的马,老朋友一样

    把喷着鼻息的马头,探出月光密集的青纱帐

    伸到我幽暗的眼前

 

    ——那些回声

    总要在生命的不经意处传回来 

 

   (韩文戈:回声  选自《诗选刊》2013年第3)

 

    好多生命体验轻浅或偏颇的人,爱谈生命体验,这使读了韩文戈的诗之后想用生命体验这个词夸夸他变得挺不好意思。记得当年跟韩文戈有过一段同事,他中午爱去不近的小吃街吃坛肉,北方话念“坛儿肉”,先窄而扬地轻灵一下,再腻腻地坐实。韩文戈吃回来的时候总是红光满面,那诱人又伤人的肥肉略等于他的幸福与不幸福的“生命”,那洋溢的失控的笑意可以看作千沟万壑化作平和的“体验”。这么说很“酸”,其实这一首在文字上也未必超越了他早年《盲艺人》的集约和充盈,可还是不要单线条的比较,那样显得没有“回声”。

 

    在错乱集市的小餐馆

    吃惊于熟悉面孔在变老

    他们从我面前走过

    有的,已经走失了

    再也无法见到

    从北方,我回到这里

    空间的疏离与闯入

    让我看见他们的衰老

    瞬间白了黑发

    因了外部突发的事故

    如果我从不离开这里

    和他们同处一个时空

    浑然不觉不会震惊于

    时间在他们身上的作用

    好象我的抽身离开,中断

    与他们共有的空间,回来

    就是要看见他们的老态

    这座小城的破败

    那些熟悉的旧房子

    好象还是从前的模样

    其实它们也在变旧

    故乡,记忆中的一个地址

    我们的活着,在这里出现

    与无声消隐,能有什么意义

    面前交错行人,他们的走动

    和怀揣的动机不值一提

    时光匆匆,不允许我们

    压抑地活着,或执著人世

    在这敞开的三等酒馆

    发现有一个人,在高处

    另一个时空,冷冷打量

 

   (柳宗宣:旁观  选自《山花》2012年第11期下半月刊)

 

    这首诗纠结的不是精神洁净度的迁延,而是沉默于时光的巨大处理能力,没有舍此取彼的缠绵,变化的过程也省略了。让人感慨的是:旁观其实也是亲历,我们所寻找的仅仅是自己的准确位置到底在哪?是在最后还是在高处?反正不是斜视,不是避而不见,或者,一个人就是他自己经历的中心与原点。

 

    慎子够谨慎,或者,慎子够懒惰,

    就写这么一点点,或者,就让历史筛漏下这么一点点。

    慎子够模糊:是法王?是道家?还是什么家都不是?

    是否另有一个慎子,懂大道理,写大文章,偏偏被忘记?

    慎子够幸运,就写这么一点点居然

    也混迹于诸子之间,并且流芳百世。

    他说野兽喜欢四脚着地所以常常粘得满身泥土。

    好废话。

    他喜欢拿秤杆和秤砣打比喻,这暴露出他小商人出身。

    人人骂他,人人排挤他,不想给他诸子之一得座位。

    慎子不发火,坐下,不再挪身。

 

   (西川:慎子  选自《山花》2013年第1期上半月刊)

 

    以作者浩繁庄正的知识背景看,这一首诗写得很慎子。诸子百家跟多种多样的中药似的,对症了暂时治病,跑偏了永远要命,慎子像一捧水一把粮食占据了一个温和、必须的小抽屉。如今孩子们时兴上国学班,真担心他们中了副作用,他们该多些的是慎子的情怀。

 

    散步到空无一人的路上就等于散步到了天上。

    脚步可以走得比落叶更虚

    更虚的还有身体,它空得像一朵薄云。

    把以往的生活分散在岁月的沿途——

    一些开成野花,一些悄无声息地死去。

    另一些在空气中跟随他来到眼前,几近透明。

 

    沿途的事物慢慢醒来

    他也要赶在一阵清风之前与这些事物并列苏醒

    这种醒很轻很轻,带着曦明的色泽。

    石头像婴儿,喊早晨母亲

    直喊到整个天空云朵渐渐白起来。

    直到把他的身影渐渐喊远喊小。

 

    他随身携带的一块黑暗,已磨损去三分之二。

    他用剩余的三分之一擦去多余的白。

    ——这时,黑夜似乎就要回来

    他几乎就要擦掉自己的身躯。

    一个清洁工趁机清洁着这个清晨

    把他的脚痕、身影与最后的黑暗一起清洁掉。

 

    他真的散步到了天上,他是天上的一个清晨

    他就要带着一兜星星走到月亮上喝粥

    再读一本空气的书

    读透宇宙在这个清晨的真空与烦恼。

 

   (马叙:他散步到了天上……   选自《十月》2012年第6期)

 

    绝对的理想,由相对的不理想制造。在写法上,对于轻松、超脱的情绪,这一首的文字真的挺耐心、絮叨的,或有一些可删减、置换之处。不少作品给人这种印象:整体满好的,但“元素”珠玑得可以更精道些。

 

    桃花。你要慢

    你要慢慢开

    让一只蜜蜂提着花灯

    慢慢飞

    桃花。你不要着急

    走急了

    你就成了桃子

    你就走进

    花轿一样的篮子

 

   (代红杰:劝桃花  选自代红杰诗集《小兽的脚印》)

 

    也总是在想,要是想慢就能慢下来,不就好了。人啊,不由自主。写到这里长叹一声!

 

    星期六的早晨

    街角静悄悄

    一群孩子呼啸着跑来

    手里举着糖葫芦

    火红火红

    像一串串小火苗

 

    星期六的早晨

    街角静悄悄

    一个卖糖葫芦的人推着自行车走来

    自行车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杆子上只剰一堆孤独的草

 

    星期六的早晨

    街角静悄悄

    阳光一大片

    地面有白霜

    红房子的阴影里

   一只黑猫在追一只花猫

 

   (宁延达:街角静悄悄  选自《中国诗人》第3卷)

 

    的确安静,的确白描,的确对读者有信任。若给作者安排一个视角,他不应该在地上接所谓地气,最好是在看得见街角的楼房里的一扇窗后面。外省的“坏人”爱攻击俺们河北人“红配绿”的热闹,宁延达素净了一个让他们看看。不止于此,宁延达还大气地对自己初学写作时的稚拙玩了一把高端黑:“手里举着糖葫芦/火红火红/像一串串小火苗”,只是,还是诚实,一共三小段的诗,前两段的逻辑性那是相当的强。

 

    我,变成了我们。

    我们围着这只木桌吃饭,几个小菜,

    升起一朵朵云。我们吃完了碗中的粮食,

    不剩一颗米粒,也没有

    多说一句话。父亲,我是饱含着爱

    与孤独,来完成这套动作。你认为

    我想着这些,而我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些。

    母亲对我说:“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你也是

    一个木头人。”事实上,我说了这些,

    想说的却是另一些。作为小语种的

    缙云话,传到我这一代,早已锈迹斑斑。

    我情愿我是那截木头,无知无识,

    简单而果断,在火中解决自己。

    最后留下乌黑的炭块,痛苦也好,

    幸福也罢,埋在更多的灰中,

    不奢求额外的理解。

 

   (南歌:家庭  选自《扬子江》诗刊2013年第2期)

 

    总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观察社会的气色、腠理,可猜测多数家庭的健康指数。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港湾里修整、蓄能,决定他的基本的正面愿望,如亲近、理解、洁净、有力、良善、松弛、聪慧、丰富、尊重等等,家庭里有许多幸福的实现,也有艰涩曲折、越努力越绝望,看你在意不在意前面的那些词。

 

    总算到了分手这一刻我举着一次性筷子

    却流不出象征性的眼泪自打你我结缘以来

    在公司停水停电停工停发薪水时我总是

    以泪洗面终于耗尽了所有储蓄的泪水

    泪囊里空空如也胃囊里空空如也没有信用卡

    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家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面桶里埋在春天里最好埋在春宫里

    说起来你也算苦水泡大的纯净水泡大的根正苗红

    和统一酸菜牛肉面有一拼和今麦郎一样高富帅

    吃你时我总是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生怕咬疼了

    你一下子像白蛇一样显出真身用麦芒扎我的近视眼

    我不是黄蓉不会武功不是许仙不会借伞只会赊账

    小卖部的温大爷经常攥着一大把欠条堵在电梯门口

    害得我不得不根据维稳手册自创了一套翻墙脚法

    感谢你和双汇火腿肠联袂支撑起了我跳槽前的天空

    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当然能顶起62%边的天

    而且你的天空还散发着馥郁的香气和优美的线条

    我们的友谊是唾液凝成的口水凝成的防腐剂凝成的

    它不会变质不会腐烂不会因为一个耳光就扯出

    一大堆佐料我们不是酱紫的是有酱包的有葱末的

    啊让我再看你一眼看你那渐渐浮肿的面瓜脸

    我会在心灵的一角为你摆上只粗瓷大碗

    每当血栓超载侧翻后我进去用支架搭桥时

    都要为你送去绿色的祝福好样的康师傅

    比曲线你超过了芙蓉姐比演技你不亚于陈凯哥

    他能屌丝逆袭你更能顺着血管吸溜进脑壳

    希望你能在脑海里越泡越大越泡越壮观

    希望你能在汇入多瑙河后能成为意大利通心粉 

 

   (轩辕轼轲:和康师傅说再见  选自《诗刊》20132月号上半月刊)

 

    康师傅确实是粮食做的,但化学感、可疑感很强。这首诗反着,虽然面貌撩乱、气象繁复,但本质纯正。这类“现象堆砌”型的诗流行过好多年了,之所以选出这一首是由于,它不再仅仅以苦力“贯口”博喝彩,开始有了实在的意味,不习惯开玩笑的读者可以读出嘲讽、无奈等有意义的内容。诗里有一个可爱的时政梗,能看出来说明你有诗感。

 

    竹子翠,秀,婀娜

    走在竹林上的风婀娜,它低着头,弯腰,说谢谢

    吾心微微一颤

 

    为什么是旅途中的风

    说了谢谢

 

    为什么在我疲倦的路途遇上,这风,脱胎于竹子

    在君子之上

    风姿,风采,风度,风流,风情,风吹辽阔

    它低着头,弯腰,说谢谢

 

   (盘妙彬:它低着头,弯腰,说谢谢  选自《边疆文学》2013年第2期)

 

    这首诗干净、通灵,漂泊在摇曳中忽而心有所“颤”的瞬间,不能不被提到。疆土暴戾,一点儿美德就可以真的触动我们。

 

    倒下了

    水  也离开了

    它成为一截干木头

    一截有着骷髅硬度的

    木头

 

    黎明来临前

    木头有过一段梦

    它梦到了从前

    那些美好时光

    一如纪录片的镜头

    一一浮现  它的心间

 

    干木头带着微笑

    看了  一眼黑夜

    伸出了一对又一对火焰的翅膀

    起飞

    木头的皮肉由外而内

    一一化为轻柔的灰烬

    那一对对火焰的翅膀

    从越来越靠近木头之心的地方

    伸出

    也越来越接近一截木头的心愿

    亦靠近了木头童年天真的年轮

 

    是第一千对  还是第一万对

    火红翅膀的出现

    扇动  翅膀起飞  才让

    这截硬如骷髅的木头彻底离开了大地

    离开了它曾经生活的山峦  或者荒野

    地面上的灰烬

    是它留给故土最后的脚印

 

    最后的脚印  归于

    山峦和荒野的大地

    最后的灰烬是木头——

    活着时,它对这片土地全部的索取

    现在,原封不动归还给亲爱的大地

    那些火焰的翅膀有一千对  一万对之多

    则是这截木头生活的心灵故事

    是它  曾经对云  对天  对光

    许下的梦想

    飞的默念  黎明来临前  归于安静 

 

   (人与:一截木头的离去  选自《审视》2012年总第7期)

 

    木头跟树是有区别的。树才有汁液,树才有枝叶,也就是说树有生命。哦,有的木头也有。

 

    最先是一声尖叫逮住了幸福

    最先是一声尖叫撕裂了一道口子

    你不是麦子

    可以倒伏

    雨夜是下雨的夜晚

    星星是漆黑的语言

 

    不过是一场雨水经历两个人的内心

 

    和嘴片上

    隔夜的甜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是一声尖叫最先发现两根劈柴之间

    的

    那个焊点

 

   (李双:砖垛后面的雨  选自《审视》2012年总第7期)

 

    对诗来说,细腻的高像素永远拼不过剪纸的留白。这首诗交代时间、地点、人物,抠掉情节、行为、感受,需要读者至少花五分钟时间或整个单纯的青春期去补足,有的人一辈子也补不足。补足后随即推翻再去揣摩。无论如何,愿天下人都懂得爱的光明与阴暗。

 

          1

    汽车驶向我们的县城,

    陌生的高速路带出的陌生的故乡。

    就在那儿,灰尘中发亮的城镇像张开的蚌壳。

    郊区发电站蹲坐着,像国营纺织厂的女工

    沉浸在回忆中。

    是的,堤坝中的水凝结了,空气成了果冻,

    使刚刚发生的车祸变成了一张照片,

    新鲜的事故里崭新的车辆已经变形,

    那受创的家庭在草地上交出一致的恐慌而无助的表情。

    是的,寒冷呼啸,那躺下的男子

    躯体破碎像焚烧厂的一堆垃圾,等着

    清洁工医院开出的收费证明。他

    黑色羽绒衣里的天使睡着了。他的血,

    滴答着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他的

    身体曾经是他家的厨房,那饭桌上还养着一缸鱼,

    像祝福。但祝福一定延误了。

    他们望向马路,呼啸的车辆穿过他们的眼眶,

    在与我目光交汇的瞬间,我感到

    那仿佛由监狱塑造出来的陌生和距离,像一件久已失踪的东西

    让你想起来就后悔。

    我倚在窗口,分不清谁才是值得怜悯的:我,还是他们?

    谁,在变暗的色调中放进了一只闹钟,

    用它来测量我们的追忆中相似的痛苦。

    云在天空中忍着它的爆炸,

    零度像只白色塑料袋四处飘荡。

    雪,苍老的拾荒者或许同样睡着了。

 

          2

    妈妈的生日酒在哥哥的新居举行。

    我的两位姐姐已经从别处到来,

    暂住了许多时日,已把这座新屋的厨房填满。

    柴米油盐努力找出了彼此的对应,

    在一盘肉上建立起严密的新的形式——

    味道,就是肉的本身。

    “你来尝尝吧。”掌勺的伯父是村里唯一的大厨。

    他的名字翘了起来,像他的瘦,免俗,飘逸,

    慢条斯理地指挥着这个下午:

    绿椒配着蓬松的鱼丸;

    粉色的肠衣里灌满了鸡蛋;牛腩

    在滚热的水中炖了三个小时。

    慢里也有快的火候;或者,慢就是快,

    从不返工,镇定自若。我竟然烧火也不配。

    “读你的书在行。”帮厨的是我的哥哥,

    他早已不再计较我上学花了比他更多的钱,

    也经常和我谈命运,并且总是举例

    橘子园每年不同的收获,亏本或赚钱,

    “你掌握不了年成和行情。”

    他在切猪肉。冷风在楼梯间拐弯,吹着他单薄的个子。

    他把新家安在了小河边,这儿交通便利,

    “骑辆摩托就可以跨上去县城的大道。”

    我的大姐也想建座房子,

    她在后院的水井边洗白菜,和香菇。

    “所以,得挣钱。”她仍然年轻,还在犹豫

    是否该去深圳打工,那儿的服装厂薪水三千,

    还有许多当年的小姐妹变成了老工人,

    资历里都是福利,皱纹里雕刻着待遇。

    她的手指在温软的水中泡得通红,消退了枯瘦;

    她额角的刘海十分文学地、温润地垂落。

    我想起小时候她在收音机上刻画的

    一棵开花的小树,现在已是杳无踪迹。

    我的二姐也在那儿,怀里抱着我的外甥,

    一边哄着他,一边扫地。

    有时就从洗菜盆里舀起一瓢水冲净地面。

    她胖了,正如大姐的清瘦,

    里面有着同样地劳累,同样的

    遗传自我们的父亲的沉默、腼腆和欢笑。

    我们是一家人,我和她们是一样的。

    我的眉间忽然晃过父亲的遗照,

    在那个斯文的农民身上找到了更多的相似。

    我其实就是他,在城里生活的那一部分。

    这让我的诗此刻有了劳动之姿,

    它的墨水清澈,也在洗着我的菜。

 

   (楼河:第一天/第二天  选自《飞地》2012年第1辑)

 

    这是硬功夫的叙事诗,而不是分行的民间文学,选两首不嫌多。质感充足却不臃肿,溢价丰富而不膨胀,“思想”和事实同步,而不是在泥实之后随便拔个高。技巧也是体系的,远不止于片断词句小修炼。有的诗什么时候读都无所谓,有的诗保鲜期特短,这两首有着绝对经得住永恒考验的强烈即时感。忍不住把玩两细处,第一首里,“他的身体曾经是他家的厨房,那饭桌上还养着一缸鱼”,令人有老式动容,第二首里,一句“我竟然烧火也不配”,则令人轻浮、信服、不服地笑起来。再多住两天吧,你家人留你,时代也留你,真的,没开玩笑,此时代不是彼时代。

 

    我们忙碌,以为自己在做大事小事,并且用大事来贬小事。

    这闹剧被一些人变成悲剧,被另一些人变成喜剧。

    被所有的人用来看世界,那个独立于我们的世界。

 

    有些人,例如我,试图从它的角度来看这一切,这意味着想象,

    而它不想象。

    但是今天,当我从山上下来,环顾周围的树木,

    仰望蓝天,俯视高楼大厦,一种幸福感突然流遍我全身,

    因为,就像传说中的,我发现世界虽然是冷漠的,

    却是无限仁慈和慷慨的。

 

    它任由我们拿取,消耗,即使我们把可消耗的消耗完了,

    它还依然无损。

 

    而我们拥有分辨真、善、美,懂得正义、仁慈、慷慨,

    虽然被冷漠但还感恩的能力:

 

    即使我们把自己和彼此可消耗的消耗完了,它还依然无损

 

    (黄灿然:依然无损  选自《飞地》2012年第2辑)

 

    “这样的诗句超脱、达观、穿透,看得清楚了就这样写,看得明白了就这样写。这种诗基本上不需要考虑什么形式和语言,把感悟写尽,就写到了极致。类似于自白的诗歌这些年不少,其实诗歌就是说话,话说得精道了就是诗。”不知道这话出处的,不是本刊的忠粉儿。

 

    你内心的姐姐站在城楼

    眺望那外在的妹妹

    美女,你喝红了脸

    想在自己两种年龄上点数着中间的行人

 

    这样的眺望使一个男人分裂成两个

    一个美丽的老翁,一个万恶的少年

    从两个方面想归纳到婚姻的上面

    之后在仇恨和爱情中丧尽他的人味与事迹

    美女,你多才、懒散,我也一事无成

    如同做爱的字词那么混蛋而又徒劳

    大肆的运用中根本不需要偏旁和声调

 

从姐妹之间穿过说不定就成了兄弟

他孤身一人,朝各个方向远行

爱情的图案,由他散漫地发展成人生的花纹

在爱他和恨他的人中被随便地编织

然后归还到你的手头

想想,如果大家都已死去

那些外在的优美也会被拉链拉进内心 

 

 

   (李亚伟:内心的花纹  选自《解决》2011年)

 

 

你说它形式纯正,它端的是撒字成精,你说它内容强盛,它果然奢靡纵横。你说最紫的葡萄已不在藤蔓上,他举起的仍是新酿的酒,你说没有走远的只是背影,他还就偏不信中年苍黄硬挺到礼花耀城。中文系的河已然浑透,中文系的人濯足上岸,暮色尚未四合。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课标2010》后小学生必背75首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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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南 汉乐府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2长歌行 汉乐府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3敕勒歌 北朝民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4咏鹅 (唐)骆宾王

鹅 ,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5风 (唐)李峤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6咏柳 (唐)贺知章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7回乡偶书 (唐)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8凉州词 (唐)王之焕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9登鹳雀楼 (唐)王之焕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10春晓 (唐)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11凉州词(唐)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12出塞(唐)王昌龄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13芙蓉楼送辛渐 (唐)王昌龄

寒雨连江夜入吴,

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

一片冰心在玉壶。

 

14鹿柴(唐)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15送元二使安西(唐)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16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唐)王维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17静夜思(唐)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18古朗月行(节选)(唐)李白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19望庐山瀑布(唐)李白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20赠汪伦(唐)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21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唐)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22早发白帝城(唐)李白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23望天门山(唐)李白

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24别董大(唐)高适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25绝句(唐)杜甫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26春夜喜雨(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27绝句(唐)杜甫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28江畔独步寻花(唐)杜甫

黄师塔前江水东,

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

可爱深红爱浅红?

 

29枫桥夜泊(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30滁州西涧(唐)韦应物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

 

31游子吟(唐)孟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32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唐)韩愈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33渔歌子(唐)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34塞下曲(唐)卢纶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35望洞庭(唐)刘禹锡

湖光秋月两相和,

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

白银盘里一青螺。

 

36浪淘沙(唐)刘禹锡

九曲黄河万里沙,

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银河去,

同到牵牛织女家。

 

37赋得古原草送别(唐)白居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38池上(唐)白居易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39忆江南(唐)白居易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41小儿垂钓(唐)胡令能

蓬头稚子学垂纶,

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

怕得鱼惊不应人。

 

41悯农(唐)李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42悯农(唐)李绅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43江雪(唐)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44寻隐者不遇(唐)贾岛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45山行(唐)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46清明(唐)杜牧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47江南春(唐)杜牧

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48蜂(唐)罗隐

不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49江上渔者(宋)范仲淹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50元日(宋)王安石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51泊船瓜洲(宋)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

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明月何时照我还。

 

52书湖阴先生壁(宋)王安石

茅檐长扫净无苔,

花木成畦手自栽。

一水护田将绿绕,

两山排闼送青来。

 

53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宋)苏轼

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54饮湖上初晴后雨(宋)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55惠崇春江晓景(宋)苏轼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56题西林壁(宋)苏轼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57夏日绝句(宋)李清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58三衢道中(南宋)曾几

梅子黄时日日晴,

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

添得黄鹂四五声。

 

59示儿(宋)陆游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60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宋)陆游

三万里河东入海,

五千仞岳上摩天。

遗民泪尽胡尘里,

南望王师又一年。

 

61四时田园杂兴(宋)范成大

昼出耘田夜绩麻,

村庄儿女各当家。

童孙未解供耕织,

也傍桑阴学种瓜。

 

62四时田园杂兴(宋)范成大

梅子金黄杏子肥,

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

唯有蜻蜓蛱蝶飞。

 

63小池(宋)杨万里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64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宋)杨万里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65春日(宋)朱熹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66观书有感  (宋)朱熹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67题临安邸(宋)林升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做汴州。

 

68游园不值(宋)叶绍翁

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69乡村四月(宋)翁卷

绿遍山原白满川,

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

才了蚕桑又插田。

 

 70墨梅(元)王冕

我家洗砚池头树,

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

只留清气满乾坤。

 

71石灰吟(明)于谦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72竹石(清)郑燮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73所见(清)袁枚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

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74村居(清)高鼎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75己亥杂诗(清)龚自珍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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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官妓与营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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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文字记载,最初的娼妓是官妓与营妓。虽然记载不是特别明确,学术界也时有争论,但普遍的看法是,最初的官妓来源于春秋时齐国的丞相管仲,而最初的营妓来源于春秋时的越王勾践。公元前645年,在征得齐桓公的同意后,管仲创办了中国的第一所官办妓院,名叫“女闾”。有意思的是,妓院竟开在齐桓公的王宫内,当时大概有官妓700人,一时招蜂引蝶,嫖客如云。妓院开在宫中,这当然不甚雅观,有伤风化。但齐桓公的如意算盘却拨得叮当响,一来可以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二来也便于他进行管理,而更重要的是,方便他随时随地倚红偎翠,做天下最大的嫖客。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当然,齐桓公不会忘记“好管家”管仲的功劳。所谓主子吃肉,奴才喝汤,齐桓公给管丞相的奖赏是,免费嫖娼。
王书奴《中国娼妓史》曾将管仲创设“女闾”的原因归纳为四点:一是国家收租税;二是容纳奴隶;三是优待游士;四是供齐桓公娱乐。春秋时期,齐桓公南征北讨,俘虏众多,男俘虏倒可做苦力,女俘虏呢?正好发派她们到国家妓院做娼妓。一方面,这些娼妓可成为齐桓公赚钱的机器,另一方面,又可以解决国内大量无钱娶妻的男性公民的生理问题,免得他们在利比多的刺激下去偷鸡摸狗,败坏社会风气,扰乱社会治安,真可谓一箭双雕。这样的妙计西方人当然也不会错过。公元前594年,梭伦替雅典起草新法典,在新法律中设置了公营的妓院。妓院和希腊罗马的神殿,中世纪的基督教会一样,在公权的保护下,不准侵犯。梭伦创立娼妓制度,为雅典的男子们大开方便之门,因而受到广泛的拥护。雅典男子形容他们的性生活说:“我们有为快乐而设的娼妓,为身体的日常照护而设的婢妾和生育合法的子女及管理家庭而设的妻子。”君王贵族与下层平民其乐融融,不分贵贱,真有点太平盛世、上下同乐的味道!
除安抚一般的百姓外,官妓还可以充当美女炸弹,笼络那些才高八斗,心比天高的读书人。在国君看来,读书人思想难以控制,普遍不安份做良民,不是对社会指指点点,表达不满,便是上疏呈谏,对君王的一言一行进行指摘。这样的“捣蛋分子”实在不好对付。虽然君王可以用武力进行镇压,但他们偏偏吃软不吃硬,即使被坑杀或血溅宫廷也毫不退缩。这便给君王出了难题。毕竟,一个有所作为的君王(至少是表面上想作为)总不能将那些读书人都杀光吧?
大棒不行,那就来根胡萝卜吧。
没想到这招棋倒收到奇效。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热血沸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读书人,面对娇娇滴滴、莺莺燕燕的美女投怀送抱,谁又能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呢?于是,对国家大事发表看法的人少了,对君王的不满也少了,更重要的是,一个沉迷于醇酒妇女的男人,又怎会有时间去从事谋反的“壮举”呢?
最初的官办妓院是针对士大夫开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解决那些在外地做官又没带家属的男官员的生理问题,其二是为官员们聚会交友增添一丝浪漫的色彩,因为几个大男人在一起闲聊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但事实上,想法虽好,执行起来却是麻烦不断:其一,当官的逛妓院肯定要花时间,这样上衙门理政的时间便少了,公务堆积,自然招致百姓的不满;其二,嫖妓是要花钱的,但他们的工资有限,于是便免不了诸如贪污受贿之类行为的发生,其直接结果是败坏了社会风气,动摇了政权的根基;其三,官员在嫖妓的过程中免不了会争风吃醋,有时甚至大打出手,损害了他们“青天大老爷”的光辉形象。于是官员禁娼便成为朝廷的当务之急。据史料记载,唐宋以后,朝廷都有明确的规定,官员可以让官妓陪酒、陪舞,但不能陪睡。如果违反,轻则打你个几十大板,重责开除公职,贬为庶民。而明代的刑法更狠,将官员嫖妓判为“无期徒刑”,只比杀头低一等。能陪酒陪舞,却又不能陪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鲜灵活现的“温香软玉”,哪有不嘴馋的呢?于是,官妓与官员之间便上演无数风流韵事,这其中的玄妙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刺激是刺激,但风险也水涨船高。
南宋时期,台州官妓严蕊差点就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据说,朱熹与唐仲友都看上了严蕊,但严蕊只相中了风流倜傥的唐相公。这样问题就来了,朱熹是唐仲友的上司,自己的心上人却让一个下属占有的,这口恶气谁能咽得下?于是,朱熹便公报私仇,以唐仲友与官妓严蕊有私情的罪名将严蕊抓起来,严刑拷打。无奈严蕊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不管朱如何严刑拷打,她只说与唐仲友是工作关系,完全不承认有私情。朱熹无计可施,便让狱吏以好言诱供,结果严蕊答道:“事实就是这样,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诬陷士大夫呢,死我也不干”。如此一来,朱熹也拿严蕊没有办法,最终此案不了了之。
朝廷的禁令虽然起到一定作用,但官员不来了,官妓的财路也就断了。经济上出现问题,其寿终正寝便理所当然。既不愿官员来嫖娼,又舍不得妓院这块肥肉,最后朝廷想出一个变通的法子,将国营妓院改为私营妓院。私营妓院的老板只要在朝廷挂号上牌,每月按例上税就可以了。如此一来,官妓变成了公妓,妓院房门大开,商贾平民,不管是白猫黑猫,只要有钱,都可以享受一下五星级的待遇,踢开“国营”的金字招牌,妓院的生意反倒日渐红火。
官员的生理问题可以从官妓那里得到了满足,那么军队的生理问题又该如何满足呢?所谓有需求便有供给,“营妓”由此应运而生。营妓,也叫军妓,服务对象是军人,尤其是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官兵。最早的军妓大概是越王勾践。勾践是惯用美人计的老手,为了迷惑吴王夫差,他“忍痛”将越国最美的西施“贡献”给了夫差。看似无可奈何,却是绵里藏刀,狠着哩!不料吴王夫差也是个色中饿鬼,一见西施便迈不开步子,早就将国中大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便给了勾践反戈一击的机会。当然,勾践也深知美人计在军队中的奇效。为了鼓舞士气,他组织“随军慰问团”,并向官兵许诺,那些在打仗中立下大功的官兵,便可以享受到美女的“温馨服务”,这一招比曹操的“望梅止渴”更奏效,官兵们个个上阵请战,奋勇争先,一举灭掉了强大的吴国。
其后的汉武帝也曾效过勾践的策略,但实际效果并不那么明显。汉武帝的最初方法是将那些罪人妻女强制性地配给官兵,但问题是,行军打仗贵在神速,军队中拖着大批的女人,又怎么“神速”得起来呢?一次,汉武帝手下的大将李陵领军攻打匈奴。大军出发前,看到官兵一个个神情疲惫,士气低落,李陵颇为奇怪。一查,原来好些官兵将女人藏在装运粮草的军车中,准备来个“携妓从军”。李陵非常生气,向官兵训话道:“我们军队士气低落,原因不就是这些女人吗?”于是将这些随军妓女全部杀掉。不过李陵的军队最终还是打了败仗,连李陵也被匈奴活捉了过去,牵连到他的好朋友司马迁也受了宫刑。或许李陵的这一做法有些极端,但“携妓从军”的危害性大家都心知肚明。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军中开办妓院,定时定点为行军将士提供性服务。但在等级制度深严的军队里,军官总比士兵享受更多的优惠。譬如说他们能找到漂亮的妓女为自己服务,并且有的军官还在移地驻防时将他看中的妓女带走。如此明目张胆,必定会引来下属的不满,同僚的忌恨,而上级在业绩考核时,也会以此作为不务正业的依据。所以,历朝历代,营妓虽然在军队不同程度地存在,但大家讳深讳测,避而不谈。史书也鲜有记载。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
当历史进入近现代,军妓开始有了新的变化。如二十世纪,日本臭名昭著的“慰安妇”制度,便是军妓制度的扩大化。在侵略战争中,日本役使中国、朝鲜等国的妇女成为慰安妇,为日本士兵提供性服务,侵犯民族尊严,践踏人性,损害女性的自尊,其罪行磬竹难书。因读者对这一段历史了解得很清楚,本文暂不展开。
我们下面要谈的营妓的另一个变种—-咸水妹。咸水妹是下等广籍妓女,能讲英语,专门接待外国水兵。咸水妹的由来,有两种说法。据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说:“香港初开埠的时候,外国人渐渐来得多了,要寻个妓女也没有,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相貌和我们两样,那里大家都未曾看惯,看见他那种金黄头发,蓝眼睛珠子,没有一个不害怕的,那些妇女谁敢近他。只有香港海面上那摇舢舨的女子,她们渡外国人下轮船,先看惯了,言语也慢慢的通了,外国人和他们兜搭起来,自后她们就以此为业了。香港是一个海岛,海水是咸的,她们在海面做生意,所以叫咸水妹。以后便成了接洋人的妓女的通称。这个妹是广东话中对未曾出嫁女子的称呼,又可作婢女解。” 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咸水妹”的名称,是从英文 hand-some maid 的译音讹变而来。但不管怎样,因咸水妹主要是为外国的水兵提供性服务,故而其实便是军妓的变种。只不过,这些妓女组织,不是由军队开办的,而大多是个体经营。耐人寻味的是,咸水妹在追求时尚上往往引领新潮。她们的头发喜欢剪前刘海,身穿窄袖衣衫,脚穿皮鞋,夏天则不穿袜,拖绣花拖鞋,广漆木屐。由于和外国人打交道,她们中有不少人会讲几句“洋泾浜”式的外国话,西化的成份较为鲜明。
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以后,侵略中国的外国兵舰,经常停泊在黄浦江上。帝国主义者雇佣了一帮洋奴西崽,将浓妆艳抹的中国女子载在小船上,驶近兵舰,供其消遣玩乐。这是“上门服务”。有的时候,那些外国水兵也会到陆地来闲逛。在当时的美租界虹口一带,北四川路上,咸水妹坐在客堂里一张大菜桌旁边,桌上放着几瓶啤酒,一架留声机,见有客至,即掀帘招接。为了保证外国水兵不染性病,当时租界当局命令咸水妹每周必去检查身体,如有梅毒或其他性病,即勒令停止接客。虽然收入较高,但咸水妹的身份比一般的妓女更为卑贱。这也容易理解,因为她们服务的对象是侵略中国的洋人。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中国人便已是一肚子火气。现在自己的同胞姐妹又要忍受他们的糟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洋人俺得罪不起,难道还得罪不起那些操皮肉生意的咸水妹吗?因而针对咸水妹的辱骂与报复便应运而生。余槐青《上海竹枝词》词曰:剧怜女子溷风尘,最贱生涯是卖身。 更有一般咸水妹,专门招接外洋人。妓女本来就是低贱的职业,而因为接待洋人的关系,咸水妹便显得更为低贱,因而她们便要经受国人更多的白眼与侮辱。“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爱国,对她们来说,恐怕只是一个奢侈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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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开愚等:当代诗歌需要一场思想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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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歌、萧开愚、余旸、冷霜、姜涛 
    王歌:去年十月份,为了庆祝歌德学院在中国建立20周年,我们曾经举办了第一次歌德沙龙,请来了一些批评家、艺术家、诗人等来讨论“批评是不是消失了”的问题。今天是歌德沙龙的第二次活动。我们与搜狐文化合作,在搜狐文化客厅,讨论的题目是关于诗歌的,所以我们请来了四位诗人:萧开愚、余旸、冷霜、姜涛。讨论的主题是“当代诗歌需要一场思想运动”。首先,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现状构成了这种需要?

  萧开愚:可能这个话题要扯得远一点,因为我们现在的诗歌困顿跟诗歌兴奋一起,是从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的。80年代到90年代到现在,有一定的连续性,这个连续性主要(靠的)是有一些人一直在写,从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写诗,这些人写的诗因为这些人(而保)有延续性。另外,每一个阶段有不同的人在写诗,有不同的人加入进来。这些新加入进来的这些人跟原来已经在写诗的(人和诗)有一定的联系性,这个联系性可能是反抗、抵制、不同意、另辟蹊径,都有可能。看现在有可能要看一下80年代。
  比如说我们每个人评论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角度,不可能是那么客观。我自己是80年代中期开始写诗的,对之前的诗歌我可能也是通过某种不同意的角度去参与进去的。让某种主观和客观的联系性,在我这里也能够得到体现。我觉得自觉不自觉地就同意(或不同意)了。


  一、我们的“中药”治不好西式的“病”:

  王歌:80年代诗歌的基本思想资源是什么?你不同意的是什么?

  萧开愚:在我写诗之前已经有第三代诗歌运动。他们的对象是“今天”派。“今天”派我们比较熟悉,他们有一个强大的针对的对象,就是主流意识形态——几十年来一直在出版、写作。这个意识形态是历史唯物主义,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法讲,他的对立面是包含在他的本体中的。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从80年代初有机会接触到西方的一些新的理论,也不是西方的新理论,而是对于我们来说是新的理论。我们的接受过程也是挺奇怪的。比如说我们有一个自然、同时也比较完整、统一的童年,有一个成长经历。可能大家一样,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都是有欢乐,有苦恼。但是我们接触到存在主义,和存在主义相关的文学作品,比如说小说、戏剧,萨特的小说还是尤内斯库的戏剧的时候,发现我们有快乐、有向往的童年,比较完整的成长经历很土气,我们没有分裂的感觉。那个时候感觉分裂、痛苦很洋气,所以我们开始学习,通过他们的文学作品,进一步通过这些西方的理论,学习自我分裂。学习痛苦,学习比较洋气的西方式的痛苦。尽管我们没有相同的生活背景、生活环境,甚至没有同质的语境,这些东西我们还是学会了。
  学会了但是没有办法治疗。我们没有治这种病的药。即便后来你有了条件,到产生这种病的这种地区找这样的药物,这个药也治不好这样的病。如果你得了一个西方的病,这个病到中国来了就变种了。我们的中药治不好这样的病。跑到那边去,因为你的病是变种,所以西药也不管用。所以80年代,我们那个时候在思想上有一点奇怪。我们当时,从思想界、其他界,比如说政界,都有一个思想解放运动,这个思想解放运动是各个方面的,诗歌跟这发生了联系。或者,受惠于这个。有的地方要出版什么东西,你写一个不同样式的还是不同内容的东西,也能够偶尔得到发表。有一些人从(思想开放的)大学毕业分到一些出版机构工作,他利用他可以利用的空间发表你的作品。
不过,80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虽然包括了几个方面,但在诗歌里面的反应,其实是比较冷的。比如说思想解放运动,后面有一个启蒙主义的态度,而在诗歌里面,其实在这之前的十年,就开始了一个启蒙时期。尽管这个启蒙的性质、姿态、意义,他们——(启蒙者)——的取向可以讨论,是不是真的启蒙,或者是,跟后来80年代思想界和学术界知识分子搞的启蒙之间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同。这是可以讨论的。但是,我自己感觉,80年代思想界和学术界他们干的启蒙这个工作,诗歌界——今天派及其先驱——更早就作了。
  80年代写诗的这几波更年轻的诗人,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质变,第一种事情,搞文学,把诗歌变到文学范围内。这是强烈的另一种启蒙行为。虽然有做纯文学的努力,但整个的语境改变使得哪怕是某一些孤立的或者是单个的写作现象,其实带有某种结构性的联系。有某种全局性的统一的步调。我估计,80年代的诗人,尽管有各种各样文革式的运动式的方式,也有没有想到的(却做出来了的不同的)地方。80年代,我估计有两个层面的努力,一个层面是比较自由自在地随便写一写,另外一个层面是比较用心的。比较用心的,就是能够谨慎的,知道诗歌是一个最终要完成的形式。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社会理想或者是个人理想,你要澄清个人意志也好,还是要澄清世界也好,都是要通过(成立)形式来完成的。你的所有的诉求都要通过你的文字来实现。讲起来,80年代挺丰富,我先讲到这里。

  王歌:90年代呢?有没有和80年代有同构性的思想资源、诗歌创作一些主导思想、或者文艺理论?


  二、从80年代到90年代:写作变得更孤立:

  姜涛:今天讨论的题目是当代诗歌需要一场思想运动,从思想的层面讨论诗歌问题,这是一个很特殊的角度。这些年来,大家讨论诗歌一般会从审美角度、语言角度、阅读角度等等,但很少会从思想角度去提问,好像本能地觉得诗歌和思想是不同领域,是两个行当,有不同的“行规”。
  刚才开愚的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他说到“不同意”的态度问题。如果从整体上看,这个“不同意”恰恰是当代诗歌乃至当代艺术最初分享的东西,这包括北岛一代,也包括后来的第三代诗人们,这种“不同意”构成了思想上的气质和结构,提供了一种整体性和凝聚力。刚才说到思想解放运动,思想解放的一个含义是是要建立一种新的社会结构、生活方式和文化体制,诗人、艺术家的“不同意”暗合了这样一个过程。90年代以后,中国的社会和文化也的确出现了结构性的变化,诗人们表面的“不同意”实际上已变成了深层的“同意”,或者说诗歌写作慢慢地受制于新的结构并默认了它,我想这样的变化造成两种不同的诗歌气质。如果说在80年代诗歌拥有一个共同体的话,90年代之后这个共同体似乎变得更稳定了,诗人的自由感更多了,没有人去干涉你写什么、怎样去写,但实际上共同体的感受变得更稀薄了,写作变得更孤立了,你和他人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同意”或者“不同意”也没太大区别。

王歌:刚才提到了纯文学的问题,比如说在绘画中也有抽象画,本身是非政治的,但是你若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画抽象画,却成为一种政治态度。同样,非政治的、纯文学的形式在最初的语境中反而有很强的政治性。而转化到今天,纯文学就算形式上还可能一贯,但是调子已经变了,有没有这种可能?

  姜涛:对。我刚才说的这两种状态实际上是不同。当它变成一个制度、变成一个默认的体制的时候,不仅是背后的政治性,它背后的动力也变得非常暧昧了。

  冷霜:纯文学这个主张本身在当时是有政治性的。这个政治性不是一般含义上的政治性,而是说它有它鲜明的针对性。但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已经慢慢变得非政治化了,变成很稳定的教条,也因此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不止一个人表露过这样的看法:当代诗歌最初是在文革期间,在70年代的地下文学和思想空间中蕴蓄出能量,这个能量在80年代得到了爆发,而在90年代之后逐渐地丧失。这个说法看上去好象对诗歌在当代的走向给出了一个解释,但是实际上这个能量恰好就是因为它有针对性。在80年代,无论是在文学、思想、学术各领域都存在共同的某种渴求,这种渴求在日后看来也并不是完全一致的,但是这个针对性的存在使得它获得了我们今天所说的有效性。而90年代以来,这样的一种针对性慢慢地固化为一些新的知识、一些教条。


  三、写诗是一种“亚文化”的生活方式:

  余旸:我比姜涛、冷霜二位年龄偏小一点。我接受诗歌主要来自于封闭教育遗传下来的一些无意识影响。从个人经历来说,与诗似乎发生不了什么关联。最开始想写诗,没有任何理由。高中以前,甚至没有读过朦胧诗,也不懂诗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确认但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观念是诗是崇高的,是我们唯一需要追求的东西。所以进入大学后开始读诗,然后开始写。所谓了解诗歌也主要集中在当时出版的当代诗人作品以及外国翻译作品,也就是说文本层面的东西。最终也许并没完全读懂,但可以模糊感觉到的是,诗中提供的东西与自己的生活有很大的区隔性。随着写作的深入,就感觉到受压抑。我们都知道,青春和诗有一定的联系。你只要年轻,热血支持的语言、感觉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到了一定时候,我深切感受到这对我个人来说是个牢笼,感觉特别压抑。
我自己跟政治意识上发生关联,还是读了汪晖的《当代中国的思想状况与现代性问题》那篇文章。那篇文章分析当代社会进程,并不主要是谈农村问题。因为我自己农村出来的,每年假期往来,已经感觉到农村的变化,但是我觉得这些东西不配写诗,有点土气,而诗歌是要漂亮、洋气、现代的,你在农村生活积累的情感,过于私人、琐屑,固然有感情,但感觉上就觉得土气、低人一等,不配入诗。但是后来偶然读到汪晖那篇文章,他写的好坏没有问题,但重要地是触动了我,我过去零碎、羁押、固执的自我忽然被解放了出来:我那一时间认出了自己,携带着温度、泥土、尴尬的自我。我过去回家,多是旁观者,掠过这些活生生的现象,只是瞟一眼,不会太关注这些东西互相以及与我之间有什么联系;又因为发生在你周边,还会造成你情绪上的困惑,你总不能否认那些发生在你身边的事物。这种情绪困惑,零散、飘碎,不会反映在你的观念、意识上,返校后就忘,也许夜深时,一二次还会翻搅一番,但翻翻身,就可以把它们赶走。当我看到那篇文章后,突然震动了我,是因为我过去那些漂浮的,散碎的情绪在那里被整理成一种秩序。现在看来,这种秩序也比较简陋,但当时对我来说,不啻于雷轰电鸣,在其中我确认了我自己的存在。由此出发,才会有意识的想了解一些东西,打开更多的窗口。
我现在在北大。一直以来北大有写诗的传承。有些青年学子,还要写诗,还在写诗。相比80年代和90年代中期,诗歌有所衰落,但还是不停的有年轻人加入。但是这个加入,我感觉性质有一点点变化。这种性质可能代表一种整体趋向。我觉得写诗很明确地就是一种业余活动。就像打乒乓球等类似。诗歌在这里,甚至可能是交换关系。但也许是我自己的误解。

  姜涛:当代人更讲求生活方式,写诗也是一种“亚文化”的生活方式。

  萧开愚:交友方式。

  王歌:这在别的领域很普遍,如DV、照相机、绘画的普及化。

  姜涛:就当代诗歌而言,恰恰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当代诗歌的一个内在要求,就是拒绝将诗歌当成一种趣味和情调,在理想的意义上,它应该成为刷新语言、改变经验结构、创造新价值的一种力量。虽然让大众消费的诗歌也很重要,诗歌能够恢复与普通人生活的关系也很重要,但我觉得今天讨论的重点不在这个方面

  王歌:刚才私下聊的时候也提到80年代存在主义的思想资源,90年代新左派、和新自由主义的一些讨论。目前你们在诗歌创作过程中,具体有什么东西让你们感觉到危机感,以至于迫切需要一场思想的运动?


  四、诗歌变得越来越没法评价:

  萧开愚:其实我们刚才讲这个的时候好象也说到,90年代虽然有这些思想派别,明确的一个一个圈子,一种一种立场,好象有针锋相对的辩论,有势力和势力范围出现。但是跟80年代不一样,80年代的时候,是也许跟什么主义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提出这些,可能也看,但是也不太在意。但是实际上还是有质地和理解的关联。因为那个时候社会比较爱好诗歌,给诗人很多的宠爱。但是90年代少一些。
  有一个现象,90年代虽然有新左派、新自由主义,上海的一些学校也提出人文危机的讨论,但是诗人虽然知道,好象比80年代看得多一点——因为80年代诗人的职业和90年代诗人的职业不同了,90年代的诗人很多已经在大学里面教书——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什么压力,他都会去看这个东西,了解得更多;80年代了解得不多;好象本能地相通,你能够想什么,我估计我知道,因为我们的成长经历差不多,我们的经济处境和政治地位差不多,我们的知识来源也都差不多,你看什么书我也看什么书,你看海明威我也看海明威;文学在80年代那个时候很重要,即使在思想界里面很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文学,可是90年代文学退位了;虽然学术界有一些学者和学生讨论、思想斗争非常激烈,可是这些写诗的人看了只是看了,有一点冷眼相待。
  90年代形成这种更冷淡的惯性,其实也不是诗人没有了参与。很多诗人改行了。从批评,从文学,后来变到做别的,做学术、社会学,很多别的。转到对时政感兴趣。但是诗歌给自己留了一块禁地。你今年做了很多别的,好象挺有成就,比如说你存了一点钱,得到一些什么增长见识、扩大视野的机会,但如果你没有在诗歌这里面做什么,你觉得好象一点都没有做什么事情。诗歌是不断被强化的(自我感觉和自我评价)机制。这个机制在好的一面,它有一点对赢利和时髦的抵制能力;不好的一面,使诗歌变成被高高挂起的东西。在这不好的一面,诗人感觉到,需要不断的努力来增加诗歌跟其他人的思想和思考联系,甚至某种直接的,比如说打发时间方面的联系。实际上这个联系越来越少。因为你跟其他知识界的发生联系,一定得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可是我们对这些个话题是冷淡的。这就使得诗歌被我们假设成有意义的。这个意义是古老的,好象是自以为或者自封为,或者是(好心的)别人给设定的。对新文学来说,诗歌得带一点符号功能,敦促人和世界的纠葛。古典文学也承担着这样的功能,但是古典诗学允许给诗歌的消遣性格比较大,诗歌也应该承担消遣功能,但是诗歌(按照现代规划)越来越没有消遣的兴趣了。跨到我们的讨论上来说,诗歌越来越变得没法评价。现在,有诗人写诗,写的这些诗不光评论界或者是其他的知识分子没办法评价,连作者自己也无法评价。

  王歌:90年代的时候有过“知识分子诗”和“民间诗”的讨论。刚才提到的“禁地”两边都有吗?

  姜涛:这个讨论已经过去十年了,当年论战的爆发就在四月份,但一般谈到这个问题,还是把它当作一个“时事”来谈。其实,从那以后中国当代诗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那个论争本身虽然没触及太多根本的问题,但可以看作是一个分水岭,当代诗歌的交流、评价、生成机制自那以后的确有很大变化。


五、新诗从一开始就一直是处于危机的状态:

  冷霜:我自己写诗是从90年代初开始,当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把握到了当代诗歌写作的脉络,并且参与进去,所以处于兴奋的状态,感觉到有一些新的写作观念、意识正在凝聚起来,形成一个共同的氛围。所以当时我写过一篇小文章,为包括姜涛在内的我们一些朋友共同办的一份诗歌刊物写的,里面提出一个概念,“当代诗的传统”。就是认为,当代诗从80年代开始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传统。我现在反省,当时提出这个认识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错觉,似乎在80年代到90年代建立起来的诗歌的观念,包括诗与世界的认识,对于语言的认知、理解,修辞的技巧,这些东西好象是可以作为一个稳定的基础,在这上面去写就可以,非常乐观。今天看来,从对整个新诗的一个更纵深的角度,我发现新诗从一开始就一直是处于危机的状态。这个危机不仅是说包括它在内的现代文学在中国的现代化过程中要承担的功能,而且新诗怎么认识自己,也一直是在一个“危机”的过程中,而新诗的活力也正是在应对这种危机的过程中,在危机意识中释放出来的。它必须非常敏锐,不断地要调整自己的起点,使这个起点和自己所处的语境中有一个契合。而80年代的诗歌和启蒙主义的思潮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放在这样一个危机的脉络中去认识。因此,回头再看,我今天可能要修正的地方就是,如果当代诗有这样一个传统,这个传统是不断地将自己重新置于危机的意识之中,也可以说,是它始终要和其他的领域之间产生一种共同感。

  王歌:刚才提到诗越写越不好评价、不可辨了。原因是什么?解决方案是什么?因为毕竟拿来一个诗,不管判断的基础是什么,你们还是会有个起码的判断。你们现在觉得真正的好诗的标准是什么?如果这个标准还欠缺的话,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这也是我们主要要谈的问题。

萧开愚:其实每一个人对值得的东西都会做出判断。但是有一些判断,比如说你写了十年还是十五年诗,你看一个什么东西一眼就知道这个东西好还是坏,但是这个判断往往是一个习惯。一个意义加持习惯。这个习惯把人麻痹在他自己的习惯中,使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判断其实是一个惯性维护。维护呵护自己的利益这样一个圈子。这个圈子里面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你维护这个边界。而且,比如说,我说这个东西好,我觉得这个合乎我的习惯,我们每个人形成一个习惯不容易,经过很多年的思考、实验、实践,通过很多年的反省,我现在要做出一个合乎我自己惯性的判断——这个东西挺好的。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我知道合乎惯性的做法是这样,所以这个东西不好,不好对我有意义,因为批评一方面针对批评的对象,另外一方面,要自己受益,你从事批评活动,你实际上是在激活你的认识,你的判断活动是你自己的思考——不好的判断更能激活。我们不管做什么,写诗也好,做评论也好,重要的是能够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存在。你做一个批评活动跟写诗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你没有和某种能够冲突的东西发生冲突,觉得自己这种价值观、自我意识没有和什么东西放在一起的时候发生挣扎,这个活动本身是值得怀疑的。也就是对自己不仁。本来这个东西我按照惯性要说它好,但是,如果说我要从激活自己的思考的角度讲,要对自己有利,我现在说不好,两者意思是完全一样的。
  在比较理想的情况下说好还是不好都是一样的。在不好的情况下,比较和平的处理,就是大家都以礼相待,不发生真的争论,就是你有不同的意见,我有自己的看法,我们发生不损害什么的交锋。如果我们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我说这个东西很好,其他人说不好,说好和不好是一样的意思。还有一种,是说和不说是同样一个意思。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很重要的缺席,一个欠缺,我们做出的这个判断不是一个判断活动的结果,这是一种抽空了内容的、视而不见的直观的反应。


  六、当代诗人越来越没有思辨的欲望:

  姜涛:我暂时可以不管他,或者你不用再管他,大家都很安心,谁也不麻烦,各自看守自己的价值。但问题是时间长了,看守的人也变得心不在焉,没有了捍卫价值的挣扎过程。比如,我说一个东西好,不过是再重新确定内心已有的价值,你也在说,他也在说,这个价值就变得天经地义。时间长了,说好的人觉得没有意思,说不好的人也觉得没有意思。对于诗歌批评而言,现在问题首先还不是批评能力的有无,而是大家有没有阅读和评价的兴趣。当诗歌变成这样的东西,我相信很多人都会丧失敏锐、丧失欲望。当你有欲望的时候,意味着这个东西我必须马上处理,如果不处理对我构成一个损失,或者错失一个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今天我们面对的一种尴尬是,当代诗人越来越没有思辨的欲望,诗歌判断变成同意和不同意,同意没问题,不同意也没有关系,缺少一种内在的挣扎的过程,而有效的“同意”“不同意”应该是创造价值的过程。时间长了,大家都索然无味的时候,诗歌自然会蜕变成一种亚文化,成为大家生活的点缀。比如说搜狐这样的一个空间,有经济报道、娱乐报道,当然也不能少了文化客厅,在经济、娱乐、房产之外,不妨也谈谈诗歌,虽然这点击率低一点。

冷霜:王歌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我自己的写作、阅读和观察中,对当代诗歌的评价标准可能已经存在一些不言自明的“知识”,但是可以加以分析和反省,也可以发生变动。比如过去相当一段时间里,这个标准可能多多少少牵连着写作观念和技巧上的“时尚”,和一个特定时期的文学氛围。当然,一些新的重要的作品的发现,也还是因为它们能和我们当下的状况建立起来某种关联。于是会有很多人从中借鉴一些新的方法和技巧。这都会变成一个时期、一个阶段的写作氛围。这也会构成或影响到好与不好的评价标准。按刚才余旸的说法,“洋气”,一个作品大家说好,往往也就是这个作品看着比较“洋气”。一看就跟上了最新的潮流。这个潮流可能只是一个小范围内的共识,它也是有意义的,但是它其实并不是一个绝对的价值,不具有价值判断的绝对性。所以今天来反省,我觉得我这两年的评价标准也似乎有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就是我现在有时候喜欢或看重一首诗,也许不是因为他的技巧多么新鲜,可能因为在这首诗中提供出来某种不同的思考向度或意识状态,比如把我们今天遭遇的某种伦理处境写出来,或者他提供出来一种政治意识,这种意识也许尚未得到充分地反省,但是他在这个方向上努力。那我读的时候就会感觉它不太一样。这中间有一个矛盾,可能有时候这种诗会显得比较“土气”。但是我还是觉得它有价值。我记得90年代有篇批评文章中有这样一个观点:对当代中国诗歌来说,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成熟。这在90年代是一个很重要的意识,它帮助我们打破了一些写作上的幻觉,在写作中走向成熟。而我现在的评价标准不是成熟,而是清新,就是它能让我像是突然一下醒过来,就像打开了一个窗户,吹来一种新鲜空气。


  七、跟现实生活发生紧密联系的诗歌恰恰与现实不关联:

  姜涛:最近,也出现了很多跟现实生活发生紧密联系的诗歌,比如去年大地震的时候,就产生了很多诗歌作品,有些的影响还很大。但就我个人感觉,不少作品虽然关注现实,但恰恰缺乏一种明晰的人文意识和价值意识,表现出的恰恰是与现实的不关联。今天,这样一种类型的诗,相对于洋气的诗,可能土气一点,但这不是真的土气,而是故作土气。

  余旸:我说过,高中时没接触过什么现代诗。后来读大学,开始读到手的无论什么的现代诗。因为工科出生,就老爱较真,我要像搞明白机器零件一样搞明白诗歌到底是怎么构成的,究竟要说什么。读了很多现代诗,而每首现代诗面貌都不太一样,很多时候非常痛苦,无所适从。有时候,不是不太理解吗?那就按照神秘来处理,就把它当做很高贵来处理。但还是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仿佛懂了一些,但好象什么也不懂。这是自己也开始写,同时继续读诗。边读边写,也建立了一些标准,后来发现这些标准不太可靠,且最重要的问题是,比如说,我现在判决诗的好坏跟自己相关,但跟自己什么有关呢?你的这个自己由什么构成呢,自己也说不太清。我现在很多时候基本上放弃读诗了。当然不再是不明白,而是很少发现让自己激动的诗了。但问题不在诗歌,而是我觉得我自己大概没有比较清晰但又饱含思辨的价值观。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的战场,充满了“喧哗与骚动”而已。归结到根本的问题,简单而又老套:对人生还是有困惑。但老套未必不真实。有一次跟一朋友讨论问题,他觉得好象需要解决的是诗歌的问题,人生问题并无玄奥。我觉得人的问题要解决好,也许就能解决诗歌问题。我当然知道,问题不能这么一分为二,恐怕还是要同时纠缠着解决或者不解决,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我现在基本上是这样,有些偷懒,不太主动直接从诗歌里面获得资源、动力。

  王歌:刚才冷霜提到了有政治意识的、价值观的诗。姜涛随后又提出了一个反例。有的诗虽然直接涉及政治,反而恰好是缺少政治反思的。似乎直接涉及伦理价值的问题,但对伦理、价值根上的东西也是缺乏思考的。开愚提到了诗歌创作中要有新的善意价值观,据我了解,非必是直接呈现在诗歌中的,而是可能性的基础。这个善意的价值观基本原则是什么?

  冷霜:我想我和姜涛的意思并不是相反的。比如说到去年大地震之后的很多诗,当然是有关怀,我也看过一些,但那并不是我所说的清新,很多诗仍然是在一个套路上。这大概是我没有说清楚。


八、艺术在意识形态终结之后的困难:

  萧开愚:提新唯心主义有一个前提,概括起来讲,是感觉不到感觉的问题。我们的注意力分散,注意力不能集中,精神不能凝聚。我们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写东西有可能是为了一个统一,使自己有一段时间坐下来解决这个矛盾,注意力比较集中地解决矛盾。(这里本身就有一个先在的矛盾。)做批评也是为了一个自己看起来觉得是统一的、逻辑上说得过去的完整。一篇文章。我并不否定我们这么多年有一些非常好的批评。不管这些批评起的作用究竟是什么,我不否认批评史。因为发生过影响的,它的历史作用尽管可以再批评,但基本上它构成现实并且就是现实。新唯心主义考虑到的,一个是文学中,诗歌领域、艺术方面和其他方面,我们有一个意识形态的终结之后的困难。我刚才说的这种精神涣散状况,注意力崩溃的状况,估计跟意识形态终结直接有关。这个意识形态终结当然不是中国的情况,而是全世界的情况。西方有了冷战时期对极权主义的批判,之后有意识形态终结的理论描述。我们这边,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法那一段时间是比较幸运的时期,反对他的人,也可以从他反对的对象获得自己的价值观,获得自己的意识形态。依附性的意识形态。不管他有还是没有他针锋相对的意识形态,一个有来源的立场,他可以因为反对而获得暂时的立场。尽管这个立场得要接受比较可靠的批评。尽管暂时性的成功是可以替代的。
  有立场,有来源,有批评的出发点,批评就可以有力度。这不是对诗歌的批评,不是诗歌里面包含的批评,而是艺术作品里面想要包含的批评。现代艺术过渡到当代艺术,最主要的一个变化就是,当代艺术里面包含了一种批评的立场。当代艺术强调艺术家是社会的一个成员,他承担或者说应该承担改善他作为一个成员参与着的世界里的相互关系。他需要设想改善这个社会关系的方法。我们和世界的关系一直需要改善。
  我们在毛泽东时代有一个统一的,大家无论从哪个角度、多大程度接受的唯物主义,我接受了,或者说我没有那么清醒地接受了,但是你有了很清晰的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社会人生的监督态度。后来我们到了一个阶段,配合一个历史节奏,人有时候可以有一个另外的历史节奏,但是大致是配合着历史的节奏。我们到了80年代。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好,放弃了意识形态的固执。我们进入了一个抓住什么东西的时代。这个抓住不光是经济领域,也不光是官场上,甚至也不光是一个人生规划,比如说你要进什么学校,到一个什么地方工作,这样的机会要抓住它——在社会里面体现得比小说、诗歌里面还要充分,我们总是要抓住什么。我写过一首诗叫《抓住你的身体》。这个来源我估计还不是直接来源,还不是80年代意识形态开始出现空白的反应,一个本能自然的反应。我估计是美国诗的影响。美国诗里面总是强调要抓住什么。我写诗受美国诗很大的影响。赖特写的,他说早上他出门,在旷野里面有一点薄雾,有一些马还是牛在雾中若隐若现。突然他从雾岚感觉睡梦的移动和散开,他感觉到一种解放的力量。他说假如这个时候我可以脱出我的躯壳,世界就会怒放如花。这首诗当时给我解放的感觉,(把我给抓住了)。美国诗经常提到要把什么抓住、消化掉,意思是一样的。抓住一个解放的机会。我觉得比其他抓住实在的东西,是更深一层的抓住的意思。在解放、启发的意义上,有抓住机会的意思。


九、当代诗歌需要一场思想运动:

  这样下来到一定的时候,到90年代有了市场以后,中国有了加入世界经济一体化机遇,我们抓住这个机遇之后,有一个痛苦的结果出现:我们已经抓住了一切,可是你发现什么也没有抓住。比如,我们写了那么多诗,里面已经抓住了很多的思想,在思想里面选择了某一个取向,到头来这些东西(挑选和兑现)却使人生显得如此的模棱两可。慢慢地,就会考虑一个问题,我们反正已经学会了破碎——不是说美国是破碎组成的国家吗,美国人总是寻求统一,欧洲人是统一的,特别到了康德出现以后,欧洲是一个个体组成整体的地方,他们为了强调个性,为了强调差异、独立、错位的时候,他们寻求破碎;美国来源破碎、本性统一,不同来源、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人,他们认同一个统一性,这个统一性是理智的。——80年代,我们被打碎了,文革没有被打碎的东西,在西方的洋气惊人的思想方式参与下,我们把自己打碎了。成功地使自己破碎成为碎片。这个碎片到你想粘合的时候,你找不到糨糊。没有强有力的糨糊。我们想要把自己物理性地还原成一个统一的人,统一的肉体,统一的思考能力的时候,没有这种糨糊。我估计我们的同行后来强调身体的重要性,90年代以后,很多人强调身体的重要性,强调知识分子,强调民间,强调身体,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强调身体是重要的。民间强调身体,只不过民间觉得我天生地统一一些,(在一个防护层底下),我处在一个有利于统一的地位。知识分子在边缘,在最容易破碎的地方。都是强调某种生存的重要性,即可展望性而不是根据性。在破碎的角度,根据什么能找到什么统一?不能找到什么统一,也不能找到什么稳定的立场,也不能写出什么有统一意志的诗歌,也不能对什么东西发表清晰的意见。清晰无非就是逻辑清楚,从破碎的角度怎么实现清晰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们每个人有这个身体的基础。可是我们只是看重身体,或者把我们的思考和愿望的出发点停留在身体这一面的时候,势必要求一个物理性的糨糊。没有。我们幸好有一个别的东西,使我们能够意识到我们有意识的能力。幸好有这个东西在,它是造成碎片、造成破碎的根据。这个地方不是使用胶水的地方。不能使用物理性的东西。意识形态的终结——西方人讲的,还是我们讲的意识形态的空白,我们没有人说,但是处于这样的空白阶段,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开始,缔造我们的意识形态。诗歌需要一场思想运动。不光是诗歌,而且主要不是诗歌,主要是为了相对更好的共同生活,怎么样形成一个完整的主观个体。善意价值观支持主观个体的形成。没有这个,主观个体无法形成。我们如果讲身体,都是讲的客观个体。光是客观个体,可能有意识,怎么可能有主动的意识,怎么可能有主动的思考?怎么可能有独立的判断?也就是说,到最后不能构成一个客观。由这些物理性的客观不太可能繁殖什么文学艺术的客观。文学艺术是从主观来的东西。主观劳动、主观努力的结果,文学艺术作品的客观性匍匐在它们的主观性周围。

  王歌:你是不是说,不太可能寻找到物理的胶水,但要找一个形而上的胶水——物理之下或者之后的胶水。

  萧开愚:胶水不管用。思考的方法可能有一些时候需要一些胶水。在形成主观个体的时候,我觉得是逻辑管用。要有逻辑,才能讲有可调遣的根基。这些东西——主观个体——是形成和生成的,也不是一次性地形成的,是不断的形成的。在形成主观个体的过程中,一定会很多的时候自相矛盾,很多的自我否定,很多的怀疑,很多的停滞,甚至走回头路、倒退。人总是因为外界的什么遭遇,甚至不因为外界的遭遇,因为自己某种生理条件、生理变化,发生内在的犹豫不定,或者是重新的自我分裂。可能一个时期暂时找到了相对清晰的自我意识、自我思考,但是被一个不断的不可避免的怀疑打碎,再找到,再打碎,再找到这样一个可能性,这样一种新的可能。讲新唯心主义,不是说有一个非常稳定的善意价值观能够一下子找出来放在那个地方永远管用。不是这个,我们追求一个形成善意价值观的唯一的原则。为什么讲唯一的原则?因为价值观随时随地每个人都有价值观,他总是根据这个价值观保持沉默、做事还是睡大觉,还是死掉,他自杀还是被意外弄死,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这些实用价值观做出自己的选择和反应,甚至对什么事情做出临时的添加,可是这样的价值观支配的言行谈不上最高创造。只有超出并且支配实用价值观的善意价值观支配着思考和行动、语言,才可能有正面的、建设性的价值出现。善意价值观超出实用价值观,在于形成它的唯一原则。宗教、哲学、甚至通过文学在思想上做出努力的人,做出反击、挣扎的人,他们已经提供了先例。人类并不能够在原则上面做出两栖的创新——甚至不是对根本做出努力,对比较低等的方面也做不出那么多创新和崭新。根据他们提供给我们的经验,我们再反省一下。形成善意价值观只有一个原则,这个唯一的原则分成两个类型。一个类型,强调先验性。强调一个事先经过思考同意的道理——原则——来行事。还是——另一个类型——我们先放弃一切、糊里糊涂,摸着什么东西摸出一个经验来,根据这些经验再总结出一个道理,总结出一个最合理的指导意见再去行事。世界上的指导原则无非这两个。我们的分歧也都在这个地方。分歧都是一个学习方法,不是别的。都是要求唯一的、至善的东西。这个“唯一”在这里真不是一个比喻。它不是发明。

  王歌:你的想法让我想到了两种不同的伦理形态,一种是规范性的,先验规定的,还有一种是经验形成的描述性的。你提到了唯一的善意价值观,唯一到底是什么,我还觉得不清楚。这个善意价值观的原则到底是什么?比如说孔子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康德把你的原则加诸于自身或推广到所有人?能不能再细化一下?

  萧开愚:先不说唯一是一。主观个体的完整形成是一个唯一的结局。从自私的角度,先从自我的角度,这是唯一的原则。这是人和别人打交道的一个基本。但是我们说主观如果要是积极的话,一定是要考虑他应该在一个完整的主观个体和完整的主观个体能够互助的环境里追求共同更好的生活。这样一个社会。这个社会应该用它的特性来监督前面的东西,主观和主观个体,使得他是为了共同更好的生活形成。因为主观个体也可能是不能控制的。

姜涛:开愚刚才关于善意价值观的部分展开的非常充分。我想补充一点,就是他讲到的“抓住”,这个词很有意思,它是强有力的,指的是在特定的时候,你要靠某些瞬间来获得全新的感觉。那个瞬间就像奇迹一样。那是我们想不到的奇迹。其实在当代诗歌包括当代艺术中,这个奇迹的瞬间、抓住的瞬间,可能是艺术的前提,而且这样的瞬间要不断的产生,才能构成一个创作行为的完成。在当代诗歌中有一个常见的说法,那就是我们要寻找语言的可能性。所谓语言的可能性是语言不断地抓住瞬间、不断地释放、不断地更新,其实语言也是一种客观,也是物质性、肉身性的一种外延。对语言可能性、对身体可能性的信任,具有某种同构性,诗人相信在身体、语言中包含着无穷的奇迹的可能,换句话说,诗人把自己交给了客观性,表面是随时迎接奇迹,但这倒可能带来一种惰性、被动,因为我把自己交给了那个瞬间,交给了那个抓住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主观,或者是人格立场、价值立场的艰苦整合消失了,最后的结果是当过多的瞬间堆积一起,我们所有抓住的东西是一样的。当代诗人写了这么多的诗歌,对人的各种生存状况做了如此多的表达和想象,但是有的时候我们还是感觉这些经验的呈现然是很浅露的、很类型化的,关键可能我们缺失了一个强有力的主观统摄。所以,怎么挣脱身体、语言的客观性,这可能是更重要的。

冷霜:开愚提出的“新唯心主义”可以连带出很多东西,比如说“唯心”这个词,是用中国传统已有的语汇对西方哲学中的概念加以翻译。那么它就带出了中国思想传统中的一些东西。说到唯心主义,对于现代诗歌来说,其实也起到了非常深刻的影响,比如德国浪漫派和唯心主义运动之间的关系。今天我们对诗歌的理解和期许中,仍然还能够看到这种影响的痕迹。在这个基础上,我非常同意刚才开愚的解释。我可能没有姜涛理解得那么深,我觉得从个体经验上来说,也的确能够感觉到这些问题的存在。我们过去信奉的历史唯物主义已经在我们的意识形态中终结,最后就只剩下了身体,变成了“唯身体主义”。但无论是在西方还是中国,对于人的定义都是要高于身体的存在的,否则人与禽兽就没什么不一样了。所以如果说文学还有益于人在与他人构成的社会中更好的存在,的确要在这之上有一个更高一些的起点。

  姜涛:他讲的身体主义,我的理解换句话说就是机会主义,在某种粗浅层面上。通过变化、瞬间、通过不断的流通、不断的符号变形产生更多的快感,但如果丧失了某种结构性的力量,这样快感本身也是没有说服力的,甚至是单调的。这样的机会主义,不仅表现在文艺领域,在当代的经济领域、政治领域、思想领域,都有类似的逻辑。

  余旸:刚才姜涛与冷霜二位说的很透彻。从我个人来说,我略微补充一下个人关注的重心。我更为关注个人主体的问题,也就是完整的个人主体如何建立共有关系的问题。以前感觉或自己努力的目标,就是尽量让自己的主体,独一无二、与众不同。但后来觉得甚至不能凭个人经验把握这个独特性。连自己是不是一个主体,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主体,都充满怀疑。现在倒觉得个人主体的完整恰好是和建立互助合作的共有关系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们过去建立的孤独个体,其实也存在着一种共有关系,但是这些共有关系,实际上是僵化、自我区隔的,这个糟糕的共有关系实际上削弱了我们的主体的完整。这些恶性的共有关系,不能让我们满意。如果想建立一个完整的个体,可能改善现在共有关系的性质,那样独立的向善的完整主体才可能更好的建立起来。而从建立共有关系的社会纬度来看,建立友善的共有关系实际上是试图改造人、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改造人与世界的关系,从而也能改变我们的社会,使我们能朝向一个更好的社会努力。

  王歌:你在文章里提到了新唯心主义运动一些可能的来源。我想让你跟我们澄清一下。它的来源是中国传统的庄孟、程朱、陆王;还是德国古典唯心主义;还是继承和呼应的是唯物主义的传统?

  萧开愚:最大的来历是现状。意识形态终结是最大的现状。第二个更直接的关联就是唯物主义。因为唯物主义是一个统治一个阶段所有人的意识的东西。我觉得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一定正面地考虑它的最高价值。它的变形可以在一般的讨论中思考。所以,第一是现状,第二是唯物主义带来的现状。它的资源,这个资源我非常重要。现在很多人在考虑中国传统,企图恢复中国传统的尊严。比如说怎么过节,怎么穿衣服,怎么做一些重大的仪式,因为我们忘了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行为举止。这些都是非常紧迫的,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对父母什么才是一个最恰当的方式。可是这些东西都不如形成价值观的原则来得根本。我们当然有形成价值观的原则。我是从这样的角度才考虑我们的传统。否则,单纯讨论我们的传统来源,我认为立足点不稳。

  王歌:比如传统中的礼和物——事物的秩序,和我们整个的日常生活结合得非常紧,包括宗教也是如此,它们提供的价值观慢慢形成了仪式、制度。你提出的善意价值观就算是针砭时弊的思想运动,它的土壤在哪儿,还是它又仅仅是一个空中楼阁?


  十、写作者不是搞服务业,不是为了你愉快的听觉、感觉:

  萧开愚:刚才我讲,他们做这样的努力,我觉得做这样的努力有可能在没有主观判断力和思考能力的情况下,可能是做一些服务业,就是把我们过去的传统文化中的很了不起的贡献变作民俗拿出来。在说传统资源的时候,我很回避把传统资源变成民俗。它一定得要参与了思考,参与到人的挣扎和尴尬中来。这个时候它激活了,真的对人感受我自己的存在起作用。这个时候这个传统有用。否则的话,它变成民俗的一个表演项目,很糟糕。如果我把这个搞清了,我就可以讲,我们讲新唯心主义,过去的资源就有可能加入到我们存在的意识中来。我可能会有所调动,别人也可以调动别的资源。我看过一点古典哲学,我妄图中西合璧地考虑问题。本应最多考虑陆王,本来新儒家已经把佛教也综合到里面来了,佛教的系统性,很综合,现在牟宗三综合康德、德国的主观唯心主义,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他们之间有可以结合的地方,结合起来就成了现代的程由而朱。在我看来,德国古典唯心主义更加强调主观的完整,而我们(孟子以来)的传统更加强调主观的丰满。完整和丰满是很不一样的设计。我自己其实没有考虑那么理想的一个终极目标。我不去想这个。
  儒家安排我们写诗还是做艺术,是为了为给人建造一个放心的休憩处,这个我不想,我关心的是这个作者是一个人,他意识到他自己(现在正在这里存在着)。写作者不是搞服务业,不是为了你愉快的听觉、感觉。读者能够从作者那里得到的最大的服务是,这个作者提醒我、启发我,我赶快注意到我自己。这是了不起的,最有可能做出的服务。不是麻醉性的,诗人不是干这个。从这个角度讲,我感兴趣的,为什么讲新唯心主义,而不把古典唯心主义拿过来?甚至新心学、新理学。新儒家干得出色太多了。我比较注意的就是,姜涛是学物理的,他是学工的,我是学中医的,是朴素实学的东西;我关心价值系统有一个可磨损的空间。如果一个价值观没有一个可磨损的空间,它就没有使用的可能性。任何使用都是磨损。我把西方的金融危机看作一个价值系统的信用空间的磨损到了极限,他们需要调整(改造或者改制)。唯物主义的意识形态非常崇高,它有那么大的一个传统,从西方来的、从中国来的,《物性论》也好,张载也好。为什么他跟着毛泽东时代结束而结束,我认为是它的信用空间已经消耗了。它也许可以展望重新获得信用,但一个价值的信用空间需要储备相当的能力,信用能量的获得需要很大的耐心,需要很多人验证它的结构、为它注入可信用度在里面。所以,我们讲现在既然有一个意识形态的空白期,跟我们文学艺术的急待正视的性质配合起来,在我看起来,唯一可能正面合理、积极生成的只有新唯心主义。跟(前面说到的)他们有关系,这个关系是启发性的关系,而不是继承的关系。我关心的是形成,共同地慢慢地——也许不可替代地——形成一个有信用空间的社会。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选择。

  王歌:在艺术方面,北京有圆明园、宋庄、798,它最有活力的时候是正在形成制度的时候。当今的艺术市场已经商品化到这种程度,你能在现成的制度中推广吗?现在已经是一个物质主义膨胀的艺术环境,文化工作者许多都沦为弄臣的条件下,如果对制度层面没有一个改造,通过几个艺术展,你实现唯一善意价值观有可能吗?

萧开愚:这样想问题超出能力。那种制度的社会的远景,也可以设想,我想设想一些更基础的事情。比如说我们一直把艺术、学术放在一个跟我们不能发生关系的高处。这个位置是非常不近人情的设计。我想我们一直在讨论的是,对这个设计不满意。我们需要诗歌、艺术、学术活动被看作一般的努力,这样一些人的努力能够放在一个普通的环境里面,当做一些普通的事情来对待。当成正经事来对待。而不是我写诗是为了在语言中造成一连串的奇观,奇观就是某一个现象,“怎么这么多流星!”。先要在这些地方,在人和人、在思考、工作和生活的方面,建立普通相关性。这是一个基础。没有这个基础而设想一个超越这个基础的理想的框框,理想的制度,实际不太可能。可能是可能,你可以写出来,但不产生感叹之外的实际意义。

  王歌: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提到了建立主观自我的问题。这个自我与90年代开始盛行的个人主义有什么差别?

  萧开愚:说成主观个体比较好一点。

  王歌:依据我的理解,你的善意价值观里包含了我对他人的责任,包含了共生的含义。这里个体和群体之间的连接是怎样形成的?

  萧开愚:自我当然是膨胀的。姜涛刚才讲了欲望的问题。欲望我们从没有分析,是什么欲望。欲望有很多,自我膨胀这种欲望跟主观个体可选择的能力不是匹配的。为什么?我也一样,我们或多或少,我估计冷霜也好一点,姜涛也好一点,我经常没有选择能力。因为机会遇到欲望,两个加起来的时候,就可能自己变成奴隶。情愿但不理智行为的奴隶。这个主观个体如果能够成立,我估计可以有成熟的合作。

王歌:你不觉得宗教的途径更便利吗?迄今为止,宗教一直是提供伦理价值的资源?在一个世俗化社会,你提的是世俗化社会背景下的价值观吗?

  萧开愚:我是敬鬼神而远之的传统里面的。你没有这个幸运去接受某种宗教的洗礼,没有遇到机缘,你就要在伦理社会中找到途径。如果这个人有那些机会,那可能是他的幸运;没有这样的幸运,他得要走自己的路。

  余旸:我看过艾略特的一篇文章,里面谈及了基督教世界的可能性。按照学者贺照田的区分,晚年,艾略特实际上意识到建立一个基督教世界,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于是他开始转向了重建在英国思想中源远流长的“有机文化”的可能性。但这一点遭到了伊格尔顿的批评。他把隐含在艾略特设想的文化社会中的暧昧处挑明了:艾略特设想的是这样一个社会,由一批社会精英来提供秩序、价值、原则这些东西,而通过有序的阶级功能,这些秩序、价值、原则将无差别地传递到下层中去。当然传递的途径是,这些下层人士你们不需要明白,只是培养你们的习惯就行了。伊格尔顿显然认为,当你把一种理念转移到另一阶层,总是会发生变异,不可能是艾略特所设想的那种彻底同一。

  王歌:伊格尔顿还是马克思主义者,还强调被启蒙人群的主体性,强调他们的能动性。

  余旸:当然伊格尔顿还是接受了他老师雷蒙•威廉斯的启发。按照威廉斯的设计,他渴望建立一种新文化,能够包容的整体生活方式。而作为这种生活方式的参入者,包括所有阶层,自然也包括他出生的无产阶级。只有这样,这种全民参入的文化,才更为丰富,有很多层次,但又构成一种整体。不过伊格尔顿认为,威廉斯的设计与艾略特的一样,也有不可预测的部分。艾略特说不可预测的是,你养成习惯,你可能去不知道。而威廉斯的设计要求全民都参与,但结果无法预测。

  冷霜:所以我有一个理解,开愚所提的“新唯心主义”已经内涵了一个前提,就是这个“主观个体”是包括所有人,而不是旧的唯心主义或人文主义,它讨论的对象其实是一个被选中的人,只有他才有这个(作为主观个体的)资格。

  萧开愚:我觉得把诗歌、把特殊的创造能够放在一个普通的地位,是对诗歌、艺术真正的尊重。

  姜涛:这其实是正经事。不是装神弄鬼的事情。

  萧开愚:就跟她(速记员)打字一样,比如说她父母大概说你做这个事,这是你的本事。你写书也是打字,那是你的苦恼。但是换一个环境,如果不是对他的子女,他说这孩子挺天才的。天才的意思,他把你挂起来。

  姜涛:首先你自己要把它当作正经事。别人认为写诗不正经,对诗歌的态度完全跟俗世的生活完全没有关系。

  萧开愚:你认同诗人就是一个天才,就要创造一连串的语言奇观,你就会去干这个。你就画很多漂亮的图案,做一些个框子弄到墙上。

  王歌:现在各个领域中都有对奇观偏执的追求。

  姜涛:当奇观变成唯一的原则,你自己要把它当正经事,在里面寄托正经的关怀。如果你写诗与你周遭人的生活、周遭的社会相关,那么你会面对具体的困境,你会需要关心的问题,你需要处理的关系,这意味着在诗歌中你有没有豁免权?

  王歌:要重新建立一个与社会、与日常相关的语境?

  萧开愚:不是,写诗的人不是一个特权阶层,不是地主子女在搞革命。他跟别人一样,是一群扭动起来很难看的有羞耻感的可怜虫,平行较劲。

  王歌:我们的歌德沙龙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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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年眼里的雷平阳和朱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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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剑

 

——评雷平阳的《出云南记》和朱零的《回云南记》

 

 

1

曾用诗句,将一个女人,捅成重伤。

至今,我不敢带诗歌过安检。

——胡正刚喝了一杯松子酒后,说话依然一本正经。

 

2

侠之小者,济人困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武侠,是中国诗歌的传统。屈原,杜甫,苏轼,陆游,文天祥,郁达夫,无不忧国忧民,就连骑着毛驴枯瘦如柴的贾岛,也写过一首让人热血沸腾的诗:“十年磨一剑,霜刃不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毫无疑问,李白是其中的代表。他的诗中锋芒毕露,写了一百多首带字的诗。其《侠客行》,更是酣畅淋漓,直接被金庸演绎成一种高深的武功。最重要的,此君十五好剑术剑术自通达,魏颢在《李翰林集序》说他少任侠,手刃数人

美国的牛仔精神、日本的武士精神和欧洲的骑士精神,是他们各自民族历尽沧桑阵痛不仅元气不伤而且还能走在世界前列的根本。武侠精神也一样,本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只因它包含的自由、反抗和独立精神,渐渐为统治者为史书所不容,百姓浑浑噩噩,不辨是非。宋襄公等对手过江,摆开阵式开战,这种绅士风度,我们称之为妇人之仁;李煜,为保全百姓,出城投降,这种贵族精神,我们称之为昏庸无能;诸葛亮弃苍生于不顾,为一已之名,劳师动众,奸诈阴险,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无耻小人,我们顶礼膜拜;铁木真掠地屠城,抢妻夺女,用弯刀逼退文明,这种野兽恶魔,我们称之为一代天骄。

弃侠义于路旁,以成败强弱论英雄,中原多难,非天之罪,咎由自取耳。

 

3

诗坛有点像武侠小说中的江湖。

这里有很多身怀绝技的年轻人,想出人投地。

《诗刊》和《人民文学》一个武当,一个少林。

诗歌,拔出来,就是剑。

 

4

茶几上,有好香烟,好茶,好书。若是下午,还有阳光。

雷平阳坐在靠窗的里面皮沙发上,偶尔说一两句。

窗子外面,是我喜欢的西北方向。过去是收发室,收发室出去,翠湖,翠湖出去,是昆明,昆明出去是大理,大理出去,是香格里拉,是梅里雪山,是扎西尼玛的故乡,有青稞酒、石头和鹰……那是我百走不厌的路,是我迷恋的云南。

彩云之南,是中国最像江湖的地方。很多村落,女人们还穿着古装的衣服打柴赶集;傣族和景颇族的男人散步还带着长刀;在景东县城,正在筹建《天龙八部》武侠城;往南走,在无量山深处,还真有个小说里描写的无量剑湖。

在村子里,三五句话,就会有人把你让进门里,端出自酿的小锅米酒。

那里还有女人会放蛊。

 

5

朱零沉默寡言,外表冰冷,内心里有一团火。

他的诗,是傅红雪的刀。

简单,直接,没有废话,一刀致命。

 

6

男人比女人还怕老。

存酒防老。雷平阳喜欢炫耀他收藏的各种各样的好酒。他说,自己不会打麻将,也不会养狗,等老了,你们不理我了,就拿这些好酒引诱你们。不来,就没酒喝。朱零更高明一些。他说,多扶持一点有实力的年轻人,做一点积德的事。诗歌写得好的人,往往人品也不错。等我退休后,希望自己还能在全国各地找到酒喝。

二人在酒量上,可以说在伯仲之间。谁在谁的面前都出过丑。最近一次斗酒是在翠湖边上,雷平阳的家里。酒,是三十年前的浏阳河。他们边喝边聊诗坛的一些掌故,朱零不用说了,以大胆启用新人而闻名。雷平阳,虽不当诗歌编辑,但有一大批年轻人是经他手推出来的。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虚构着一个江湖:在这里,不问户口,不问工作单位,不问门派,不论资排辈,所有的有才华年轻人都可以出人头地;在这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里,有一片竹林,像魏晋时一样茂盛,可以打铁,可以埋酒,可以埋骨。

沉默的时候居多。沉默的时候,两个男人会没完没了的抽烟。

是夜,朱大醉。

 

7

千古武侠,千个故事,不过忠义二字。

忠,是忠于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义,当是维护公平和真理的决心,信守契约和承诺的意志。

胡正刚说,不看武侠的男儿,不是一个好诗人。

松子酒,七块钱一杯,一杯二两,有一种难闻的松子的味道。

 

8

少年的雷平阳,被人打倒在菜地里。

若当时,没有那个医生恰巧路过,如果那个医生没有恰巧带着急救箱,雷平阳说,人们将再看不到《杀狗的过程》了。那个晚上的雪,大得可以埋人。

朱零,喜欢踢球,自称业余九段。小时候,和高二年级比赛。一个飞铲,带倒了对方的前锋,此前锋人高马大,将朱零放倒,当成皮球,饱踢一顿。此前锋志得意满,边吹口哨边回家。上楼梯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黑影飞身跃起,冷光一闪。一声惨叫过后,数年之内,数公里之内,不敢有人再找朱零的麻烦。

比朱零更神奇的是,雷平阳第二天就能在同学们面前唱歌。

虽然当时伤口迸裂,血流满面,但其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他唱的是《一块红布》。

 

9

从珠穆朗玛峰出来,一路的荒芜、颠簸和雪。

朱零虽然眼睛近视,却开得一手好吉普。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那踌躇满志目空一切的样子,仿佛一个侠客正在快马加鞭。

仿佛去迟了一步,襄阳就会陷落。

 

10

雷平阳唱得最好的是《莲花落》。

一寸光阴呐一寸金,寸金难买那寸光阴,寸金丢了容易找,光阴去了无处寻。——可怜人!他用的是那种土得掉渣的昭通土城话唱的,边唱还边用筷子敲碗打节奏,尤其可怜人三个字,沙哑生锈的嗓音简直像喊魂一样,让人心生寒意,以至于当场有人要给他的碗里丢硬币。

仔细看看那丐帮长老一样贫穷落后的皮肤和皱纹,你会怀疑,是不是乔帮主再世。

 

11

男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候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些相似。

男女之间,要做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才算相聚。

男人之间,要喝一场轰轰烈烈的酒,才可以离别。

——胡正刚说荤话的时候,也能保持一本正经。

 

12

吉大中文系的教授,要给学生上欣赏课,征求意见。

当代文学,看什么?她问。诗歌,无论质量和数量,都在渐渐向盛唐看齐,我答。

看谁的,那么多诗人?她问。雷平阳的,我答。他是哪里的?她问。云南,我答。

我们湖南有不有诗歌写得好的?她问。

我想了半天:有一个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谁?

屈原。

 

13

很多年后,人们会认为,朱零是诗歌界的一个传奇(参见拙作《哀牢山上》)。

再重复一下这个观点。

有人说,朱零在搞诗歌的一言堂,说的不错。诗歌本来就是专制的。蘅塘退士一个人说了算,才有了名垂千古的《唐诗三百首》;《人民文学》的诗歌版一个人说了算,短短十几个页码才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以及这么大的影响力。如果投票选举,估计李白的《静夜思》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诗歌,显然,事实不是这样的。朱零诗论里说的那些鲜活,拒绝假大空,讲人话的诗,也是我心目中的真正的汉语诗歌。多年来,中国诗人们以质量低劣的翻译诗为教材,继承西方,借鉴传统,将汉语诗带入了玄虚晦涩、不食国人烟火、不近当下人情的深渊。汉语有自己的传统,有自己的语法,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基因,应该先继承传统,再借鉴西方,二者有轻重缓急之别。近几年来,年轻一代的作者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本清源,于是汉语新诗,正在回归大众,回归现实,回归传统,并渐渐走向巅峰。

   权力、金钱与世俗人情像三辆重型坦克,所到之处,各行各业的篱笆、菊花、黑白、是非、标准、女人和狗,一律碾倒在地,莫能幸免。这三辆坦克已经耀武扬威地停在少林寺的门口很久了。拦住他的,就是朱零和他的刀。版面那么重要,几乎是每发一个年轻人,就要撤下一个大佬,每发一个基层作者,就得撤下一个官员。做过编辑的人才知道,逆流而上,有多么不易,而顺水推舟,又多么容易……走近了,你才会看到,朱零已经伤痕累累,像独自面对着风车的堂吉诃德,进行着一场胜算渺茫的战斗。

一个生死之交,一个获奖无数的成名诗人,因为不符合他的诗歌标准,八年了,没在他手上发一个字。

等退休了,第一件事,就是请这位老兄喝酒,有一次朱零这样说,实在对不住他。

 

14

二人同时出书,雷平阳的叫《出云南记》,朱零的叫《回云南记》。

我的本意是想给这两本书写写书评。写着写着就跑题了,而且跑得很远。

跑题和跑步一样,是一个好习惯,不仅可以走很多弯路,而且可以耗掉多余的精力。

   关键时候,段誉的六脉神剑,也曾指向屋瓦。

 

15

作为雷平阳的弟子,胡正刚果然长得虎头虎脑。

自言练的是金毛狮王的七伤拳,伤人七分,自伤三分。

据说,他每写一首诗,如大醉一场,全身虚脱。

 

16

百晓生曾在《兵器谱》上这样评论雷平阳的诗歌。

他的诗歌里,有的住着一些鬼神,让你敬畏,有的,安放着一些无家可归的魂魄,等你认领。他用耕牛一样的诚恳,用犁头一样的笔力,翻开大地,为人间寻找希望的种子;又用刀斧一样的决绝和锋利,用医生一样的准确,剖开自己,为人类寻找灵魂的证据。他的诗歌,证明了一点:大地有多重,汉语就能有多重。生命有多痛,汉语就会有多痛。

太罗嗦。依我看,就是一套降龙十八掌,招式笨拙,但下盘稳。

这套掌法有多重,有多痛,他的敌人丁春秋和他的爱人阿朱知道得清楚。

 

17

当下最缺的,不是石油,不是航母,不是钱,而是男人。

这是我为什么在这篇文章里,很少提王语嫣和玉上烟的原因。

带把的,不一定都是男人,也有茶壶。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他们习惯于点头,习惯于哈腰,习惯于打自家的小算盘,害怕承担,害怕失去,一味地冷漠与沉默,有的,甚至转过身去,挥拳向更弱者,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自身所受的耻辱转嫁别人。以至于,这个曾经面对横扫世界的蒙古铁骑,守襄阳一城,捍天下五年的民族,这个在崖山十万君臣共蹈海的民族,已经阳萎到了连碾伤的孩子都不敢救,连摔到的老人都不敢扶的地步。

上周末,楼下有人在吵架。一一女,骂得很难听。北京人骂人,毫无创意,反来复去就那么几句,和我母亲比起来,还是小学三年级水平。但我看了很久,因为那个一米七多的男人,一直作势往女人身上扑。看样子,若没有人拉,会把女人撕成碎片。他至今不知道,那天,他若扑上去了,挨揍的很可能是他。

公平,当大于工作,大于工资,大于面子,大于职称,大于所有会议,大于GDP

——喝到第三杯松子酒的时候,胡正刚一般会主动结账。

 

18

武功有一种境界,叫剑人合一。

诗歌也是。初入门的时候,还可以炫耀一下才气,可以做很多假,反正谁也没有把你当真。写着写着,诗必须跟着人走,跟着心走,否则,会破绽百出。

看了二人诗集的人,也大致知道他们的长相了,和句子一样,泥沙俱下。

同理,请他们喝酒的人,大约不必买他们的诗集了。

 

19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义之所在,虽千万里,吾亦往矣。

——胡正刚当年在振威镖局做趟子手的时候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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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渔发在《诗刊》上的一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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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诗刊》2013年6月号上半月刊“方阵”栏目

 

 

 

《细雨》

 

黎明。一只羊在雨中啃食绿荫。

梧桐低垂着,木槿花落了一地,满眼让人颤抖的绿!

雨沙沙地落在园中,它讲的是何种外语?

一只红嘴的鸟儿,从树丛里飞出来,像一只可爱的手套

落在晾衣架上。

读了几页书,出来抽烟,天空低沉,云也和书里写的一样:

“他们漫步到黄昏,后面跟着他们的马……”

——然而一把刀!它滴着冰,有一副盲人的深瞳,盯着我。

一个人,要吞下多少光明,才会变得美好起来?

我拉起你的手——我们不被祝福,但有天使在歌唱。

一声哭的和弦,那是上帝带来的钟

在为我们称量稻米……

 

 

《绿天使》

 

南方的雨时下时息

我在一间湖畔旅店

读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的诗

他写前线,写风暴,写冰雪消融

他将自己漫长的一生

压进一部薄薄的诗集

安静应和着鸟鸣

悲歌对应着细雨

历史出场时,雨下得更大了

当他写到爱情

一生不曾出现败笔的大师

突然现出一丝犹疑

哦,那是绿天使就要降临

来为我填满这寂寞人间。

 

 

《愿意》


阳光在黄蜂的身上嗡响
松树冠被雨水浇得透凉
风吹细沙,她睡得像件瓷器
安静得就像我的榜样。
夜雨留人驻,蛙声叫来提灯人——
昨夜是她小小的木质渡口,将一艘沉船打捞上岸
如果流水愿意,记忆将不会消失
如果记忆愿意,会照见一个隐身人
如果她愿意,那人将会把她举上天
会让她安静、颤栗、破碎、飞翔
但是她愿意,她愿意
她愿意向他的隔空之爱奉上轻轻一吻
她愿意在他的盲杖之上开花生根
安提戈涅,安提戈涅,请照顾好这头老狮子
他的盲目在为你提纯泪水。

 

 

《醒来》

 

早起。雾还没散,阳台上的花

还没来得及开,空巷被一夜秋风

吹得像镜面。没有人走动

一家高速列车无声驶过——

 

没有风。没有云。尼采像一盒火柴

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风静下来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云有没有衣裳?如此乏味的真理

不被发现又如何?

 

每天顶着牢狱的冠冕去写作

何如将爱情当做世界的尽头

将梦想置于老年之膝,却不去实现它

——身后,一阵冲水马桶的声音

她醒来了,微笑里尚有梦的残余

 

 

《树冠》


我们从海鲜酒馆
出来,转向另一个地方。
这是你的领地,你认识每一条
盲道,数得清每一处灯光
但在今晚,一种陌生感
笼罩着我们,仿佛刚认识不久
仿佛还是彼此的客人
你时而停下来,定定地
看着我,像是在倾倒
一种满溢的人生。
烟还会爱上雨吗?
灰烬与火焰能否重续前缘?
我的心都空了,能否盛得下
你的恨?我有些恍惚,记不得
这条路还有多远,但愿它
永无尽头,但愿它直通云端
夜深了,树冠里的灯光
仿佛天上的瘦月亮
正用一场清白的细雪
覆盖寂寞冰山的蓝色火焰。

 

 

《时光下手太狠了》

 

时光下手太狠了

时光将我一劈两半

 

一般迅速地垂直老去

一半留给无氧的青春

 

一半登上远途的列车

一半隐于世俗的针尖

 

我就是那途中老去的鸟

我就是那片针尖上的云

 

而你的美尚未公开发行

像白糖罐里溢出的人生

 

该如何饲养这迁徙的鸟

该如何拨慢这体内的钟

 

隔着八省的灯火,我思念着

雨水,你思念着一场大雪……

 

 

《下弦月》

 

下弦月挂在寂寞街头

一群人在酒中展翅飞翔

只有她在安静地抽烟、饮酒

侧脸的光辉勾勒着下弦月

哦,安静最动我心,

安静一直都是我的好榜样

就像这轮下弦月,带着薄恨

在我的肩头轻轻地咬,轻轻地咬。

 

 

《听巴赫,突然下起了雨》

 

听巴赫,突然下起了雨

路灯的碎银撒在水洼里

鸟儿缩在檐下,空巷里

几只狗追逐着情欲

悲哀来得恰到好处

有那么一刻,我仿佛

看见了狱中人的面孔

抬起头,乌云已布置好幕布

乌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雷声重新为巴赫定了调子

我听——世界只剩下一只耳朵

却有无数张嘴巴!

远处,雨雾的码头上

那踯躅于途者,正背着一袋判决书

要来与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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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建(原名章川封)冒充政协委员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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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建(原名章川封)冒充政协委员行骗!

 

         

2013年07月27日

 骗子章建(亦名章川封)

 

 

 章建,原名张景中,亦名章川封,冒充浙江省玉环县政协委员,冒充台州和信汽车配件有限公司总经理,冒充央视法制频道特约记者,虚拟自己在中学时代获得“蓓蕾文学奖”,虚拟主办《青春巷》杂志,虚拟主办“青春巷”杯全国小小说大赛,虚拟主办“敬亭文学大奖赛”,虚拟主办了2013年《故事会》台州笔会、虚拟偷渡台湾等事项,谋财图名,举不胜举。章建三番五次冒充国家公职人员诈骗钱财,虚拟偷渡台湾扰乱社会秩序,显然已构成犯罪。台州警方应立案侦查!

 

   

     所谓“文坛打假斗士”章建在自己博客与各文学网站到处放言自己是玉环县政协委员,经记者多次打电话到玉环县政协办公室确认,历届玉环县政协委员没有章建与张景中的名字(章建现用名张景中),玉环县政协办公室的电话为:0576——87221039,人人都可以打电话到玉环县政协办公室询问,看看玉环县政协委员中有没有他的名字?记者并打电话到章建所在村的浙江省玉环县坎门街道水龙村村部(该村部电话为:0576—87517221),该村部证实,章建现用名张景中,从来就不是政协委员,也不是企业老板,家住浙江省玉环县坎门街道水龙村交通路63号,现无业。村部说章建冒充政协委员与企业老板欺骗客户,遭到投诉已不止1次,村部调解他行骗引来矛盾已不胜其烦了。章建冒充国家公职人员,已构成冒充国家公职人员罪,玉环县警方应立案侦查。

    章建在各文学网站炫耀自己是台州和信汽车配件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拥有500工人的企业,以赞助名义骗取与各文学网站主办文学大奖赛,以达到骗取作者钱财的目的,事实证明他每举办的文学大奖赛都是虚拟的(详见http://www.xcts8.cn/read-htm-tid-34064.htmlhttp://www.xiaoxiaoshuo.com/thread-238146-1-1.html,他主办的所谓故事会台州笔会也是虚拟的(详见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kc3.html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id2.html 。经百度台州和信汽车配件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的总经理为王伟,注册资金为一百万元,企业规模为5至50人,并非章建所说的500人规模。记者并打电话到台州和信汽配公司(0576--87211910),该公司证实,章建只是该公司总经理王伟的老兄,章建现已不是该公司的职工。

    章建冒充政协委员与企业总经理,以主办文学大奖赛、商业合作等名义骗取钱财!他的每一分钱都滴着作者的血汗与被骗商户的泪水!章建骗胆包天,他敢晒出玉环县政协委员证与台州和信汽配公司总经理、法人资格证吗?章建到处打着政协委员、企业老板的名义招摇撞骗,实为达到他扬名与骗取作者钱财的目的,他典型是一个混进文坛的骗子,名符其实的裘千丈!

 

 

 

附录:章建行骗证据系列
 

1、章建,你去舔诗人张凡修与彭喜才的屁股,给你二十万元!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ob6.html

 

2、央视法制频道电话确认:章建在招摇撞骗!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l3r.

 

3、章建坐牢是因为偷渡台湾还是因为强奸?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r3s.html

 

4章建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f2b2ce0101mmgb.html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关于朱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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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朱零的问题

 

                                 青铜酒杯

 

 

    说几句,高处不胜寒,不论是谁坐在《人民文学》诗歌编辑这个位置上,都会被人这样那样的评论,这是谁也免不了的这很正常。但是我想说的是不论是谁,无论任何刊物任何牛的编辑不可能编的每首诗推出的每个作者都是标杆,都会让人翘大拇指值得称道,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缺陷,甚至某些作品明显不受多数人喜欢这个也是很正常的,我认为作为我们读者是可以接受这种情况的,只要这种情况所占的比例是限定在低比例的额度内。就如一个优秀的诗人不可能每首作品都是经典,也有平庸的甚至蹩脚的作品,这个很正常,同样一个编者编发的东西也一样不可能全部是受人喜欢。
 
     我们要看到朱零对新人的提携,在当今诗坛特别是官刊来说,可能算是力度最大的一位编者,在今天众多官刊打开目录我们常常看到的尽是所谓的“著名、知名、实力诗人”的熟脸从头排到尾的情况下,《人民文学》对新人的大力提携算是给这类老爷式诗歌刊物一个冲击或提醒。我们可以看到今天一些诗歌刊物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变化,在积极在谋求与读者拉近距离,不论他们只是摆个姿态也好,还是真的意识到自身的一些问题准备下一步开始认真整改,就冲这点就非常值得我们肯定《人民文学》的作为。
    或许有人会说别的诗歌刊物整改与《人民文学》何干?我以为从权利关系上来说确实与《人民文学》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是从读者乃至一些作者和诗歌今天面临的生存发展形势来说,多方面的因素在迫使他们革新,而这里面我以为有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同行的办刊思想或革新正在不断地刺激着他们。

 

     朱零没有任何架子不问英雄出处,对新人积极大胆发现提携,而不是前瞻后顾、环视四周最后还是四平八稳地只发名家。从他先后推出的王单单到后来的刘年,我认为这些都是成功的,也吸引并得到了许多读者与专家们一致的认同,在经过《人民文学》之后,王单单、刘年的作品开始陆续出现在其他多个刊物,这和《人民文学》的提携是分不开的,我有时也在纳闷,《人民文学》并不是专门的诗歌刊物,每期刊发的诗歌就那么十来页,为什么他能吸引那么多读者与作者的关注?我以为恐怕除了国字号以外,真的与办刊思想和编辑的工作热情与认知有关!诸位试想《人民文学》有几个诗歌编辑?肯定远没有《诗刊》及其他专门诗歌刊物多,为什么《人民文学》能发现并大胆大力刊发这些陌生作者的作品,其他专门的诗歌刊物众多的编辑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作者?难道是这些作者没有向他们投过稿?我想肯定不是,原因是他们不出名纯属草根,试问在如海的稿件中有几个编辑认真看了陌生作者的来稿?另外我发现还有个怪现象(和主题似乎跑偏了,但是说到说到忍不住想把它全部说了)就是,凡是《人民文学》推出的作者,明天其他刊物便争先发这些作者的稿子,我想问这些刊物的编辑假如《人民文学》没有发他们的稿子呢?你们还发他们的稿子吗?你们发他们的稿子究竟依据是什么?

    最后说回来,朱零新浪潮推出的作者某些作品不受人欣赏我认为这类作品占的比例不大,同时我们应全面读一个作者的作品,不能只凭一首或几首作品全盘否定一个作者与编者,既然是新浪潮,肯定包含某种争议性的东西,这也很正常,就拿备受人们争议的杨康的那首《我的申请书》来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但是我们不能以单个作品否定全部,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多读一点杨康的作品,最近我到他博客看了几首他的新作,我认为杨康确实是个实力作者,新浪潮的推荐完全值得,尽管某些作品存在争议。
     最后我还想说我们要看到《人民文学》发的诗歌,新浪潮只是其中一个栏目,每期也在发一些成熟作者的作品,这些作品也是值得一读的,难道某个作者的某首作品产生争议,所有的作品便都陷入争议了吗?
     再说编者自己创作诗歌的水平,说老实话我基本没看到几首朱零的诗,所以基本没什么印象,不了解或了解不全面,就不能片面地去谈,作为一个编者我认为首先只要他编的作品受大家欢迎就可以 了,我想编小说的不一定他就非得会写小说或创作过大量的小说,只要他会欣赏为我们编出好作品就可以 了,其他的不苛求,再说世间任何事物无完美的,只有不断完善,我们要看到《人民文学》对一些老爷刊物一成不变官架子高高端起的那种陈腐刊物的冲击,这对我们的文学尤其是诗歌只会是利大于弊,假如《人民文学》明天换成《人民诗歌》的话,我估计可能很多作者都可以上,一些久投不中的特别是那些有一定知名度的诗人们,对《人民文学》的抵触情绪或许会降低一些,毕竟版面有限,另外一个刊物肯定有他自己的风格,当然这种风格在很大程度会到受编者喜好的影响,这也是很正常的,我想每个刊物的编辑都是这样的,在兼顾多种风格的同时,编者在实际的编辑工作中肯定更青睐自己喜欢的作品,他所编作品也肯定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同时一个编者肯定也存在遗珠之漏,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论作为读者或作者应该报以一颗平常心看待,更应该有颗包容心,不应在一些只言片语与个别作品上不断产生争议,有争议敢于争议是好事情值得大力提倡,但是不能争议过度,偏执于一件事情中无始无终,这有偏离理性讨论陷于情绪化对抗之嫌,如此种种没有必要再讨论。
    大家埋头多写好作品,刊物或网络平台多发推荐好作品,与谁都是一件幸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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