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是尊贵的品质
——《独立》创刊十六周年稿
朱巧玲
[前言]
诗歌赋予我们内心的灵性和野性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在我的视野里诗歌是自由意识形态的最佳表达方式。它的不拘一格和自由旁逸是高于其它文学体裁的。而诗歌处于边缘化和被世人冷落的命运是必然和必须的,因为诗歌不是大众通俗文化,也不可能代表主流意识形态。由此我宁愿诗歌世界是一个混乱多变的世界,是一个没有边界的自由之邦,它甚至可以不适合于普通人类。
[独立是一种尊贵品质]
大约是2006年初夏,诗人阿翔建议我把诗歌多寄往民刊发表,他的理由是民刊更具有包容性,有更尖锐更野性的东西,能呈现出更真实的自我和自由。这样我便选择了一些民刊,如《独立》《芙蓉锦江》《存在》《人行道》等刊物投稿;由此我与这些刊物结缘,并陆续在上面发表了自己的大部分作品。然后我加盟阿翔和樊子主办的民刊《大象诗志》,这份刊物到目前为止已经印刷出版了九期,回想起这些年的诗歌和民刊经历,有恍如一梦的感觉。
其中,《独立》作为一本民刊给予我深刻的影响,其一,《独立》本身是一部极具包容性的诗歌民刊,《独立》的定位是作为史实性的资料而不是作为同仁刊物,所以《独立》容量大,包容性非常广。其二,办刊十六年,主编发星积累了大量的诗歌资源和史实资料,而且发星源源不断地向各地的朋友汇寄了许多珍贵的资料,这些年,我收到的资料除了《独立》之外,还收到了80年代的《女子诗报》《今天》,徐敬亚的评论文章,后来在发星的朋友麦子先生也给我汇寄了《自行车》《圆桌论坛》等文笔比较尖锐的刊物和文章。这些资料非常珍贵,为我后来的写作打开了视野,也让我的作品一度很敏感和尖锐。
[一道隔离世俗的屏障]
众所周知,由于官刊的局限永远无法涵盖全部的诗歌形式和诗歌思想。诗歌本身的自由意识形态和民主的基调决定了它超越体制和政权的意识状态,因此在中国这块古老而博大的土地上产生了非官方体制下的刊物——民刊。民刊的前期也就是那些地下流传的手抄本,所以民刊在诞生之初就与国家政权和大众心理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关系,它必定不为民众所熟知和承认,它只能在少数人手中如火把一样传递和燃烧。作为一个沉溺的诗写者,自由和无拘的写作形式是我唯一的追求,而刊物的形式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获取重要的诗歌信息和诗歌知识依然是我的迫切需要。所以当我从那些民办刊物上获取大量的真正的诗歌信息时,我对这些地下燃烧着的火焰发出由衷的感谢和敬佩。作为四川人我首先感谢这些刊物和它们的主办者:《人行道》《芙蓉锦江》《存在诗刊》《独立》以及《非非》。这些刊物让我知道我所处的环境里还有熊熊燃烧的地下火。
[隐密的思想]
我无意研究民刊和官刊的区别,也无意替当前时代中春笋一样冒出来的众多民间刊物作鼓吹和美化,相反因为过于自由的编刊模式和一些民刊编辑者的随意性和自身素质的原因让当前林林总总的民间刊物显得杂乱无章和良莠不齐,这也导致当前民刊受到一些人的批评并对民刊进行病诟的理由。我相信不完美和混有杂草是民刊的特征之一,没有经过严格的官方审核和随意性是民刊与生俱来的特点,所以无论怎么样批评都不可否定真正的诗歌是隐藏在这些民间的刊物之中的,真正诡秘的思想、真正审判世俗的勇气和真正先锋的艺术气质都隐藏在这些刊物中。时间将会大浪淘沙,会过滤掉那些杂质让真正的诗歌和自由的思想流传下去。我也感谢这些凌乱生长的刊物,它们能让我在其中发现诗质的黄金和蓬勃的生机。
[自由之辞]
多年来,我们在自由之辞上小心谨慎,言辞收敛,因为我们要遵循生存的规则和社会的制度。我们合理地使用和分配语言,让它能为我们的生存作合理地解释和努力向着社会和时代靠近。
每当我们从梦中醒来,会发现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和我们的梦境竟然相差如此之远。我们内心中最基本的良知,我们对世界微妙的感触和对生存最真实的触碰,这一切竟然隐藏在这个光怪复杂世界表象之下。只有诗歌打开了一道洞察之门,它让那些曲折隐藏的自由之光在某些狭窄阴暗的缝隙中透露出来,散发出微弱的火焰给予生存者一些微妙的希望。但即使如此,我在此使用的语言依然是小心翼翼和温和平庸的。没有触及更严峻的事实和生存的本质。“自由”仅仅是一个词汇,面对现实和生存的时候它隐匿在杂草丛中对着我们发出鄙弃的嘲笑。“自由”在诗歌中也就是一种理想,所有的诗歌最终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边缘与孤独]
我宁愿诗歌处于荒漠的边缘,它走出了人群就再也不需要回到人群。至少它是孤独的,或者是沉默的。我从未对诗歌抱有太大希望,也从未感决失望。即使在当今物质利益为衡量人的标准的年代,整个精神文明缺失和最值得批判的年代,自由是诗歌最高的精神是凌驾于物质利益之上的,所以诗歌可以不屑于整个时代甚至对其发出嘲讽的微笑。我一贯支持诗歌走极端一些,诗人可以偏执一些,甚至可以对世俗之事充耳不闻。诗歌不需要语出惊人,不需要受众和耐心的阅读者。我想至少应该是这样,对少部分真正热爱诗歌的人是这样。诗歌评论家魏天无在《失败是诗人的宿命》中提到:“如果今天的诗人能够意识到,诗歌的失败是命定的,那么他们将比较容易从“潮流”和“时事”中抽离,朝着自己设定的那个不可企及的目标,也就是朝着失败,从容迈步。”
在当前诗歌处于边缘的状况下,一个诗人想要出版自己的诗歌是非常难的。首先是严格的审核批准制度,需要其审美和言论思想符合当前权利者的利益和审美观。然后是到出版社拿价格昂贵的刊号,再自己筹一笔印刷经费,印出来之后还得自己包销。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央央大国在对待真正的文化精髓时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市场经济准则为前提,把真正的纯文学推向市场化,利益化和庸俗化的时候,不知道纯文学的这种暗无天日的状况还要持续到哪里?人永远不可以获得绝对的自由,除非死亡来临。但人的一生可以争取内心的辽阔和宽广。我们写诗,评诗,读诗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财富和自由。或许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只能在文字中获得一些真正的诗歌灵感和思想,从中看到诗歌的光明和黑暗,这已经够了。
[诗歌是最高理想]
刊物的形式其实不重要,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只有诗歌是最高理想。语言写作的意义在于人类精神活动的意义,每一个诗人都用尽了各种方式对语言进行挖掘:叙述、抒情、解析、批判、审视等等,各种方式错综复杂运用和体现在诗歌写作中,一批又一批诗人为此呕心沥血,前仆后继,只是为了诗歌的理想——让语言散发出诗性的光泽。
诗歌是一种类似宗教的活动,它在某种意义上更高于宗教。因为诗歌直呈生存现实和历史经验,让人类对自身的行为和思想进行反思。诗歌并不是在虚拟精神上的乌托邦,不是让人沉迷和幻想,而是源自我们生存的某种境遇,唤起心灵的良知和潜意识里的希望,让人类对自己进行反省和领悟的过程。我觉得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孤独的物种,上天为此馈赠给人类一种释放孤独的方式:诗歌。写诗和读诗都是一种释放孤独的过程,也是释放能量和接受能量的过程。当我们遭遇一首好诗,是因为它通过语言抵达我们从未能够言说的一种体验和触动,从而让我们豁然洞开感受到诗之光芒以致于遗忘掉痛苦和悲伤等现实中积郁的一些情感因素。这就是诗的魅力,它无边无际,内涵万物洞穿一切而一直在我们身边从不曾稍离。
[极端与现实]
我宁愿诗人极端一些,警醒一些。我宁愿在生存中四处碰壁也不愿意从俗于社会之主流。我宁愿保持最初遇见诗歌的惊喜:在某一个片刻我看到了诗,看到诗歌后面盛大和丰盈的内涵,看到诗歌可以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生存的残酷,看到生存的真相和本质。我宁愿停留在那一瞬间。
我们生存着的现实并不是一个诗意的时代,我们经历着平凡又微渺的人生。如果没有诗性的光芒,我们生存将会缺少怎样的意义?我宁愿生存更简单一些,诗歌的视野更宽阔一些;我对时代没有任何要求,只苛求诗歌向着更深刻的艺术内涵出发,在诗歌中展示本质,揭示真相。我相信诗歌更能够让人类反思和警醒,尽管诗歌在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属于少数人的事情。
[后记]
作为一个诗人其真正的言说空间和对生命的思考是存在于诗歌之中, 诗歌是经过提炼的语言艺术,一个真正的诗人应时时鞭策和勉励自己对诗歌有更高和更深的追求。我希望通过阅读和诗歌写作能使我更宽阔和从容地面对世界和社会,深入生存和死亡的道义,能直面人世的黑暗和带着悲悯之心生存下去。我愿意每一个诗人都有自己独立思考和写作的方式,我期待有一个诗意的世界能存在于每一个真正热爱诗歌的人心中,哪怕仅仅是存于极少数人的心中;我愿意永远停留在初见诗歌的那一瞬间。
——《独立》创刊十六年约稿,本文2009年初稿于四川乐山,2014年整理和修改于深圳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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