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路费》
听说哥哥在小煤窑下井
我好担心,打电话问他
他说,钻机把人都震麻了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后来给哥哥打电话
他不是说在喝北京二锅头,醉了
就是说在打麻将
哗啦啦,崩溃的声音淹没了乡音
最近给哥哥打电话
他说,前几天看见一颗好大的流星
像我们小时候看见的那颗
我就沉默了
我想托人帮哥哥找个工作
哥哥说算了,他只是一棵树
一挪就死了
回家见到哥哥
他脸色灰白,不见阳光的痕迹
我们都不提小煤窑,装出开心的样子
但我明白,哥哥一月工资五千
赚的是去天堂的路费
《姿势不同》
母亲年轻时,睡觉一般平躺
四肢随意伸张
那时我还不明白这姿势
是劳累与飞翔后的逗号
我喜欢翻身,小时候还滚到床下
有时趴着睡,把秘密压在心口
有时,我更像一支笔摆放在床上
即使有老公
也不会朝他弯曲
如今,50多岁的母亲过早干枯
我不忍看她干柴一样的面容
母亲睡在我的身边
弯曲如虾米
看着这梦中的孩子
我抱住她,我就是她的翅膀
《云彩也可以触摸》
只要你每天与泥土庄稼打交道
云彩就不是神仙逍遥的地方
你也不会,把天上的一片云彩
当作浪漫的手绢
闲来写些找不着北的诗歌
我常常跟母亲去小溪洗衣服
洗去红尘与汗水
那浸在水里的云彩,被我一片片揉碎
我的倒影也在弯弯曲曲中长大
长大后我才明白
其实最低处的湖泊与水洼
其实我们的汗水与泪珠也在天上飘荡
记得有次我站在高高的山坡上
看见乳汁样的云雾从村庄缓缓升起
然后上涨到我的脚下
然后将我包裹,将我触摸
我恍然大悟,云彩是民间的
雨打芭蕉,也是民间的声音
我的身体那么纯净,一次次被云彩洗过
你在上面,是王,是巫山云雨
那么广阔地覆盖我的空白
春天的花瓣
除了坠落,还是坠落
爱过,恨过,就风一样吹过
但我不这样想,我总是对你生气后
再萌芽,再盛开
让你学会大海捞针,你聪明绝顶
还有什么经典不可以翻过去
我要你一遍遍说爱我,说我漂亮
漂亮并不浅薄,包含千古神性,我要你
在我身体上爱了又爱,迷途知返
母亲的头发有点凌乱
她不再照镜子
她对自己有了莫名的仇恨
而我开始天天照镜子
画眼线,涂唇膏,像个搔首弄姿的小女人
让自己爱上自己,爱上审美的疲劳
时光,虎视耽耽看着我
那些消失的亲人
都在明天与我拱手抱拳
在卫生间洗澡
我也会闪到镜子里面
雾里看花,我的山水甲天下
那些幽灵一样游荡的男人被镜子抛弃
我想到西特勒
他的小胡子,他飞扬的手势
他在镜子面前咄咄逼人的神情
我就恍然大悟
我的批评家,我的敌人,我的魔鬼
都藏在镜子里面
在微博看到一条消息
某某诗人逝世,惭愧
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读过他的一首诗
我想到卧轨自杀的海子
让那么多人面对大海梦呓
当时我拿着朋友送我的一本书《明天》
在黄兴步行街上落叶一样飘零
那些路人的眼里只有琳琅的商品
我抬了抬头,就想在天上飞过
一个诗人长在枣树上
如今,只有风知道他的去向
奶奶把那老式抽屉打开
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我完全没有在意
拉开,放出一些回忆的声音
关上,昨天就睡着了
在外读书,见多了繁华幻像
偶尔我会想起那个老式抽屉
以及奶奶佝偻着身躯开关抽屉的动作
有点不同寻常
有时夜半我会被什么惊醒
睡在身边的男友在打鼾
我们也被关在黑暗的抽屉里
多年后我把抽屉打开
里面只有一尊用红稠包裹着的观音
奶奶一生穷苦
她把自己藏在转世投胎的明天
苹果只是苹果,用太多的修辞
也改变不了苹果的味道
电视上说一个苹果的营养价值
相当于一碗米饭
减肥的女子也减掉晚餐
吃个苹果在梦里爬上树干
还有诗人也钟情于苹果
想藏在美人的红晕里长生不老
还有牛顿也因为苹果获得了名声
我没钱,不能每天吃一个苹果养身
但我经常可以看到苹果
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我家的老房住过几代人
瓦片的狭缝里长着稀落的杂草
这里的植物都学会了见缝插针
人也是一样,在屁股大的低洼处开出梯田
老房后面的山坡上茅草铺天盖地
好像要把一切都统统淹没
到茅草里呆一会就找不到自己
夏天的窗户总是敞开,有蝙蝠进来
风大的时候,屋顶上有人走过
父亲不干活的时候常常不回家
这里晃晃,那里看看
有点小热闹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回到老屋就只剩下了鼾声
情人节对我只是个名词
十九岁我才知道花好月圆
至于情人是什么我年年掉队
五光十色的黄兴步行街
塞满高档轿车的橘子洲
这一天宾馆爆满
热恋的出轨的包养的都贴上了同样的标签
不知道过夜的是肉体还是玫瑰
在乡村,情人节没有玫瑰与巧克力
我发现油菜地里有一对偷情的男女
借夜色的掩护拥抱接吻
那个让我心痛的男人
用微信给我发了9朵玫瑰
我想,也许还有两朵在暗处摇曳
责任编辑: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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