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诗歌赏析（10首·章）

阿毛诗歌赏析（10首·章）

李黑

 

        作者简介：阿毛，女，1967年生于湖北，现居武汉。著名诗人，小说家。

 

波斯猫

 

邻居家的波斯猫在楼梯扶手上坐着，

两只眼睛望着我，

 

两只眼睛——

冰蓝，或者宝石蓝，或者孔雀蓝；

或者变幻成色谱中找不到的一种绿。

 

这些被我从衣服上爱到诗歌里的颜色，

在别人家的猫眼里。

“喵——喵，……”

两粒可爱的钻石陈列在橱窗里……

 

我并不曾俯身，摘取，或者购买，

但它的利爪抓了我的坤包，

还要来抓我的脸和头发。

 

正是优雅，或一脸的道德感，

使我们疏于防范。

 

                   2015年11月7日

 

       赏析：记得美国诗人卡尔·桑德堡有一首著名的《雾》，它踮着猫的细步，俯视海港和城市后，又再往前走。诗人把雾写成猫，居然使雾一举成名了。

       而诗人阿毛把猫写成人，居然使猫臭名远扬，千夫所指。我们知道变色龙的本领，但波斯猫比变色龙的本领还要大，因为变色龙善变只是为了保护它自己的生存，而波斯猫善变是为了以诱惑他人而达到伤害他人的罪恶目的。请看，波斯猫的“两只眼睛——/冰蓝，或者宝石蓝，或者孔雀蓝；/或者变幻成色谱中找不到的一种“绿。”它的变是因人的爱好而变。当人识破它的险恶用心以后，它便原形毕露，张牙舞爪，丧心病狂，疯狗一样抓人的坤包，还抓人的脸和头发。这人身攻击使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遭受到身心伤害。

诗以小见大，以趣言情，由此摘取到富有警示世人的哲理名句：“正是优雅，或一脸的道德感，/使我们疏于防范。”

其实，在生活中，这道理我们或多或少懂得一点，但总是熟视无睹，麻木以待，常常被他人一脸的道德感所诱惑、所蒙蔽，一旦受骗了还哭脸当作笑脸，做了孙子却充正人君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也是我们的时代。

       诗人阿毛急为他人所急，痛为社稷所痛，以她一颗德艺双馨的赤子之心，以诗正听，以诗纳谏，以诗鼓与吹。无疑是给我们补了一课，又一次敲响了怎样做人的警钟。

 

长江两岸的星空

 

当星星眨眼的时候

我醒来

 

我醒来，浑身都是银河系的
闪烁银鱼

 

我们相爱

而有根银簪把你我分开

 

一条长尾巴的慧星

拂过我时说

 

我消失之地

将是你想念之所

 

赏析：曾多次夜游长江三峡，有雷雨交加的时候，也有繁星满天的时候，每次我都想捞到一行半句，但每次都是猴子捞月亮。因此，读到阿毛的这首诗，印象分外深刻。

然而，印象深刻的不仅是见诗如忆三峡，而还在于这是一首爱情诗，且是一首经典的爱情诗。诗分两个层次，上层写分开之疼，下层写思念之痛。“浑身都是银河系的/闪烁银鱼”。浩浩长江之夜，一江灯火一江星，所以诗人如泡银河，感到满身银鱼。银鱼缠身，仿佛所有的鱼都在咬人一样。因为“我们相爱/而有根银簪把你我分开”，可望而不可及，可呼而不可应。诗进入第二层则使人更感神秘，“一条长尾巴的慧星/拂过我时说//我消失之地/将是你想念之所”。前面说了，诗人恍如泡在银河。所以，慧星拂过我，并赠言于我，是合情又合理的。这里使人仿佛进入了佛界禅境，目睹爱情就像仙乐飘逝一般，令人心碎。

诗写得使人神魂跃然，几欲跟着“人比黄花瘦”。特别是最后两句，“我消失之地/将是你想念之所”，成为流传的爱情名句，激励着那些终成不了眷属的人们，沉浸在美好的思念之中，使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人生更加余味无穷。

天上有牛郎和织女，地上有阿毛和明星。爱之悲剧，惊天动地而又撕心裂肺。   

 

傍晚十四行

 

天就要黑了，

蜜蜂已经放弃了花，趁夜色

忙于安置它们的蜇针。

 

我走在艺校的门口，看见

一些眼神的海水，欲火，和毒汁

追赶一些年轻的身体。

 

“如果你们跟随我，

就会驱散这些不堪的暮色。”

灯光，以及无人翻阅的诗集，

虽然不说话，但有教益。

 

现在，我要回家，

趁夜色还没有覆盖大地之前，

写下这首不能救命的诗，

这首脆弱的诗。

 

2006.10

 

       赏析：自我封闭千年，忽然开放搞活，难免飞进一些苍蝇，传染一些不该传染的东西。传染使人可怕，但不采取得力的扑灭措施更使人可怕。因此，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写下这首不能救命的诗，/这首脆弱的诗”，以引起世人的警惕，引起社会的关注。

       然而，“这首脆弱的诗”却掷地作金石声，如雷贯耳，振聋发聩。第一节写摧残花朵的蜜蜂“已经放弃了花，趁夜色/忙于安置它们的蜇针”。这里为后面埋下伏笔，意思是连动物都知道收手，而人为什么不能呢。第二节写那些追猎青春的邪恶般的眼神，一个“些”字，究竟指哪些货色，任你去产生联想。他们具有一种怎样的眼神呢？火海一样的眼神，毒海一样的眼神，叫你一旦落入到里面，三生不得脱逃。危险之近，毛骨悚然；危海之大，后患无穷。

       接下来诗人大声疾呼，“如果你们跟随我，/就会驱散这些不堪的暮色。”怎样驱散？用“灯光，以及无人翻阅的诗集”。诗集就是学问，灯光就是智慧。只有用文明之光才能驱散黑暗里的邪恶。诗人灵感一现，仿佛运筹帷幄，信心百倍，旗开得胜。可是，灵感稍纵即逝，回到现实，无奈只能记下“这首不能救命的诗”。

       生活就像一部巨大无比的机器，而一个人特别是一个诗人，只不过是这部机器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罢了。你能带动整个机器正常运转吗？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倘若你是一个生锈的螺丝钉，那么你将会给整个机器带来一定的影响。因此，我们都应该像诗人这样，做一颗闪光的螺丝钉，咬住机器不放松。

 

玻璃器皿

 

它的美是必须空着，

必须干净而脆弱。

 

明亮的光线覆盖它：

像卷心菜那么舒慵，

 

或莲花那么圣洁

的样子。

 

但爱的唇不能吻它，

一颗不能碰撞的心；

 

被聚焦的夜半之光，

华服下的利器！

 

坐不能拥江山，

站不能爱人类！

 

这低泣的洞口，

这悲悯的母性。

 

你们用它盛空气或糖果，

我用它盛眼泪或火。

 

2009.1.3初稿，2009.5.27改定

 

赏析：在古时候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在外找钱养家，一个在内伺老教子。后来鲁迅在《坟·寡妇主义》把她们称作“贤母良妻”，再后来人们把她们称为“贤妻良母”，而今已公认为“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正是这“坐不能拥江山，/站不能爱人类”的伟大女性，真正的创造着人间奇迹。诗人以一只普通的玻璃器皿，塑造出她们美丽、高贵、伟大的形象，使人肃然起敬。

女性的精神象征是美，她是阳光笑容里的莲花，她是月光华服下的利器，她的爱是不能用庸俗的吻交换的，她的心是不能用碰撞来掠取的。她坐不能拥江山，站不能爱人类，但是她能盛你需要的空气或糖果，能盛你的眼泪或火。诗人站在人类制高点，用精致典雅的笔触，把女姓的悲悯情结写得字字如泣，把女性的伟大品质写得句句如歌。

美国企业家、成功学大师卡内基论志气说：“朝着一定目标走去是‘志’，一鼓作气中途绝不停止是‘气’，两者合起来就是‘志气’。而诗人阿毛的这首诗告诉我们，坐不能拥江山，站不能爱人类的女性，不仅具有这种志气，而且还有高贵的美、圣洁的爱、金子的心。

 

一代人的集体转向

 

以前

爱一个人

可以放下尊严，为他去死；

 

以前

可以倾尽世间的白雪

仅为他成为最英俊的王子；

 

以前

可以铺张一千零一吨白纸

写满黑字，仅为他住在那里……

 

现在，我们只想：

好好爱自己、爱亲人

茶余饭后再爱一下全人类

 

2010.11.16

 

赏析：这首诗像一条滔滔大河突然溃堤，淹没了脆弱的爱情观或价值观。算是一首“敢作敢为”的佳作。它折射出阿毛诗歌的率直风格。

由于古代爱情观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随着门第等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忠贞守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等陈腐的封建观念纷纷登场，致使女性遭受身心的双重痛苦。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林黛玉挥泪葬花，祝英台抛鞋钻坟……一个个惨不忍睹的镜头构成一部没有终集的悲爱连续剧。甚至这种思想观念至今还没有彻底了结。因此，诗人以诗报警，是到该转向的关口之时了。

诗的前部分，以排炮似的气势放言，入木三分地揭示出偏激的爱情观念。为爱一个人，可以放下尊严，为他去死；可以倾尽一切，为他付出；甚至背离亲人与人类，追她到广寒宫。可是结果呢，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黄粱一梦，反被人弃之如敝履，饱受身心的双重折磨。

因此，“现在，我们只想：/好好爱自己、爱亲人/茶余饭后再爱一下全人类”。这不仅是一代人的觉醒，不仅是一代人的呐喊，而且还是一代人砸碎了千百年来套在身心上的精神枷锁。同时，爱情观念如此，难道其他观念不也是这样吗？

清人王国维关于治学的第一境界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意思是说，做学问成大事业的人，要登高望远，察明目标与方向，一览全貌。 诗人的诗算是登高望远了。

 

自画像

 

书里高贵的公主，

风中卑微的人蛾。

 

被迫攀岩、跳跃，

惊出一身冷汗。

——在梦里，

生活也没有好脸色。

 

我流浪到海上，看见那么多

与大海分手的波浪

消失在沙滩上

 

像黑洞

拒绝或吸收所有的光

 

一种因美而生的绝望

坚定着我的航向。

 

2011.8.27

 

       赏析：关于自画像的诗，古已有之。被毛泽东誉为“明朝最伟大的诗人”高启就曾写过一首《青丘子歌》，视为自画像。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不肯折腰为五斗米，不肯掉舌下七十城。”因之引起朝廷不满，被朱元璋令人腰斩于市。斯人走矣，气节却流芳百世。

       读阿毛的《自画像》，使人感受到《青丘子歌》的遗风。第一节写“书里高贵的公主，风中卑微的人蛾。”落笔生风，揭示出生活这面双菱镜，把人折磨得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义愤填膺而又走投无路。第二节写生活的险恶，人被逼上绝路，甚至“在梦里，/生活也没有好脸色。”对生活纵深的洞悉，使人折服。接下来横向拓展，写生活之海上的艰辛与乱象，进一步暴露生活没有好脸色。

       做人难，做女人更难。生活处处都没有好脸色，没有亲身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人，是难以把生活的嘴脸刻画得如此诗性的。诚然，尽管生活怎样非待诗人，也磨灭不了诗人的崇高志向。因此，“一种因美而生的绝望/坚定着我的航向”。因美而绝望，无怨无悔。这个美，就是做人的美德。有自信的勇气，有士为知己者而死的品质。正如孔子所说，“仁者爱人”，去尊重人、理解人、帮助人。正确的航向不会迷失，天大的打击不会折腰。

诗人能为她自己画出如此高贵的自画像，不言而喻，也是期盼天下所有的人，不要为五斗米折腰，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

 

树叶

 

石头砸石头，我喊我

 

以骨头传声和以空气传声

迥异

 

前院中难看的栅栏

换一个角度是现代

 

有风时，我当你是铃铛

有光时，我当你是镜子

 

而此刻，你是整个当代

 

2012.2.11

 

       赏析：《圣经》说：“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这是指转换角度。苏轼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是指转换角度。所以，我们不能用孤立的眼光看问题。写诗也是如此。

       阿毛不仅善于转换角度写诗，而且还善于以诗传情，体验怎样去转换角度看问题。这首诗的风格与她较多的作品风格迥异，趋于一种阳刚美，或者说纯阳光。诗坚如磐石，掷地作金石声；诗哲理明朗，醒人于孤掷中。“石头砸石头，我喊我”，取叶之状，攫叶之声，言我之志，抒我之情。正义之人，只能自己解救自己。“以骨头传声和以空气传声/迥异”。两种人生观与世界观，大相径庭，更加突出坚如磐石的人生。

       但是，诗眼在于“前院中难看的栅栏/换一个角度是现代”。这就充满了唯物辩证法。唯物辩证法的实质与核心是对立统一的规律。单就这样看，还不具有诗性，所以，“有风时，我当你是铃铛/有光时，我当你是镜子”，你是我的整个当代。褒贬泾渭分明，不遮丑亦不掩美。其实，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尽管有很多不尽人意的人或事。你只要从多个角度看世界，看生活，看他人，看昨天，看今天和未来，得到的将会远比失去的多。不过，要达到这样的境界，一个人必须经历各种艰辛和酸楚的磨合，方能醒悟过来。

       一首咏物短诗，写得如此有声有色，有骨有肉，有情有理，读来使人也学会了我喊我，以骨头传声，换角度看世界，真是功德无量，功不可没。

 

个人史

 

他（她），只是哭，而没有泣

只是悲，而没有痛

只是躺着，而没有睡着

 

或者相反

 

我，从没学会欣赏

精神病院的怡人风景：

 

壮丽山河不值一提

波澜文字也不值得记取

 

你，如被吹拂

定是我体内群山漏出的风

 

                       2012.7.14

 

       赏析：孔子《论语·为政》指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意思是若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赢得人心归顺。又说，“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意思是用道德来治理百姓，用礼教来整顿百姓，百姓就会有廉耻之心。”

       不知始从何时，国之不国，民之不民。“他（她），只是哭，而没有泣/只是悲，而没有痛/只是躺着，而没有睡着//或者相反”。人们简直被逼成了疯子，社会简直成了精神病院，众生不宁，社稷不安。这种乱象被诗人勾画得惟妙惟肖，使人难得糊涂。然而，“我，从没学会欣赏/精神病院的怡人风景：壮丽山河不值一提/波澜文字也不值得记取”。做人，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拿他人的不幸来博取自己的得意。

       因此，“你，如被吹拂/定是我体内群山漏出的风”。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面对反常的风气，绝不跟风，而要率先垂范，大义凛然，匡扶正气。

诗采用纯粹的白描，鲜明的对比，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使人深受启迪。特别是“我体内群山漏出的风”这一妙喻，气壮山河，风高节亮，令人高山仰止。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

 

以风筝探测高远的天空

 

鸟鸣现实主义的心经

我吟浪漫主义的诗句

 

以风筝探测高远天空

以单车丈量辽阔大地

 

走过即将睡着的夜晚

如今，我要闭门不出

 

打磨刺亮夜空的光束

饲养日行千里的马匹

 

2013.3.18

 

赏析：这首八行短诗，品味却高远。它代表着诗人阿毛的诗歌的浪漫主义风格。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是文学创作的两大流派。浪漫主义使诗歌的想象更加瑰丽，也使诗歌的语言更加热情奔放。法国浪漫主义诗人雨果说，“世界上最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可见浪漫主义风格是优于现实主义风格的。

诗可分两片，上片写定向采花，下片写回归酿蜜。开篇写“鸟鸣现实主义的心经/我吟浪漫主义的诗句”。这是给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基本定位，也是诗人给自己打出的旗帜。心经言简义丰，厚于生活，淡于想象，而诗句则相反，意境魅人，意象多义，浪漫生情。接着写“以风筝探测高远天空/以单车丈量辽阔大地”。这是对生活的宏观提炼与高境界囊括。像风筝一样快乐的求索，像单车一样奋起直追。以具象体现出诗人的浪漫与进取精神。

下片写“走过即将睡着的夜晚/如今，我要闭门不出”。世界已睡，诗人独醒。显示出屈子之风骨。等待独醒诗人的将是什么呢，那就是酿蜜：“打磨刺亮夜空的光束/饲养日行千里的马匹”。雄鸡一唱天下白，千里马驰满眼春。

伟大的文学家鲁迅说：“唯有民族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愿诗人广觅浪漫主义的诗句，让诗的光束刺亮夜空，让诗的马匹马不停蹄，马到成功。铸就史诗篇，壮我民族魂。

 

光阴论

 

16岁的儿子

在纸上写下光阴论

 

我低头看掌纹

抬头看皱纹

 

我想他那么年轻

我则在老去

 

望一眼窗外

槐花都发白

 

我多想再有个女儿

穿我还未穿过的衣

 

爱我来不及爱的人

因为他，我甚至

 

爱这个世界的苍凉

和尖锐

 

2015年5月4日

 

       赏析：老了，各自有各自的老法。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爱尔兰诗人叶芝老了，只爱他情人朝圣者的灵魂与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我老了将坚持每晚给慈母大人洗一次脚。

       而诗人阿毛“老了”却与众不同，随着光阴的作祟，她忧虑着“爱”后继无人。这样看来，阿毛夺冠了，因为她具有大爱与大智慧。诗的上部分写看儿子写《光阴论》发现自己老了，老得像窗外发白的老槐树。不过这样的老，是老树开新花，春情依旧。

       下部分写老了的忧虑，这可是妙笔生花的忧虑——“我多想再有个女儿/穿我还未穿过的衣//爱我来不及爱的人/因为他，我甚至//爱这个世界的苍凉/和尖锐”。请警觉，这里的“女儿”可不是当年的“我”了，她却是代表整个下一代的女性。诗人期待下一代女性，在穿戴上发扬老一辈的优良传统，在爱心上继承老一辈的优良贞操。为了爱，应该具有一颗伟大的包容之心，不仅要包容所爱的人，更要包容还未摆脱贫困的世界，包容因社会矛盾的激化给生活带来的破坏。

       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渐老时，写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以个人的悲惨命运呈现战乱时代。而才女阿毛人未老，便以老去的笔触写出了这样关注世风日下的佳作。可见，青出于蓝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