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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怒90年代短诗4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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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怒90年代短诗40首

 

 

《病人》

 

 

见习护士摸黑进入猜想,她看见

一副四肢在爬树

空腹连着树枝

苹果出现之时它已经腐烂了一年

她开始为它刮骨

是呵,它还小

它还是个未经消毒的童身

 

苹果反复出现,寻找它的喻体

她开口呼唤它

她戴上它的牙齿呼唤它

 

它躲着。它内向,几乎到了失明的程度

树叶是多余的

苹果正好遮住羞处

呵,甜蜜的异味

见习护士又冷又美,与哀悼的方向相反

在失败的浓度里她起身离去

 

1991.5.3

 

 

《守夜人》

 

 

钟敲十二下,当,当

我在蚊帐里捕捉一只苍蝇

我不用双手

过程简单极了

我用理解和一声咒骂

我说:苍蝇,我说:血

我说:十二点三十分我取消你

然后我像一滴药水

滴进睡眠

钟敲十三下,当

苍蝇的嗡鸣:一对大耳环

仍在我的耳朵上晃来荡去

 

1992.8.24

 

 

《衰老》

 

 

一所房子以它的凹陷,时光

在进入中,失去了一片涡轮

窗口处,透明遮住了一个女人

 

于是它承受。在吊兰中布下

它的凹陷,被欲水填满

 

大理石向内收紧,象饥饿

光滑的肚皮

 

她来时已经是正午,她形体不整

她与一面镜子

 

以各自的凹陷,互相打量

 

1993.3.29.

 

 

《埋葬》

 

 

一个女人的青春几乎是圆的

当她醒来,在泳池里丢了一只手

黑发在花园里埋了一半

 

风一节节僵硬,感觉不出

甚至超过她的体重

 

身后一群鳄鱼

压力来自泳姿

 

圆坛里收藏着她说过的话

去年一年的梦,还有眼泪

她走到大街上,身上的水丁丁当当

 

1993.6.5

 

 

《苦海》

 

 

我一生都在反对一个水泡

 

独裁者,阉人

音乐家,良医

情侣,鲜花贩子

 

我一生都在反对

水泡冒出水面

 

1993.6.8

 

 

《女友》

 

 

水龙头里滴下一颗水珠

我的朋友

跑了这么远的路来看我

 

猜谜时我出了一身汗

从墙壁上取下一只手

为了不同她遭遇

我将身体打一个死结

 

我将脑袋塞进帽子

我用刮胡刀刮这个夏天

蛇的低语婉转,轻轻一扭

门就开了

 

(一张塑料脸)

一张塑料脸,浸在晨曦

女性的润滑油里

 

1993.6.11

 

 

回忆者(二)

 

 

五点钟的空虚笼罩一天,我不能

肯定,以后三天,那些声音里的

蚊虫,她的耳朵上起了一粒丘疹,她正在

练习一句蠢话:我甚至

比这间屋子宽敞,屋外的狭小天地

于是我便以大海讽刺她

夏天的话筒在出汗,我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展开的日子,那一天

她起得最早,却找不到身子

真可怜。以后的对峙

显得残忍,她说桥,我故意回答断臂

她飘起雪花,我放下屠刀

仿佛一生都只能错过

我想我这是睡在一口大钟里了

我爱钟声,但我正在迅速臃肿

这些我都告诉了她。在那一天的游戏里

还有另一个人,站在远处,我同他

在梦中还握过手。我们三人

就这样轮流堆积着睡眠,一边聊天

一边醒来,一边更换双手

 

1993.7.12

 

 

《活动场所》

 

 

他的房屋全由声音构成

因而水淋淋

 

没有出口

对白昼是一个威胁

 

他脸上的光线黑而粗鲁

与一面凸境相互抵消

 

反光只回来一束

噩梦长出脚趾

 

密探用灯罩蒙面

一个女人把深夜烧了个窟窿

 

1993.11.26

 

 

《抑郁》

 

 

在静物里慢慢弯曲

在静物里

慢慢弯曲

 

静物里

 

慢慢,弯曲:汤汁里的火苗

隆冬的猫爪

一张弓在身体里

喀嚓一声折断

 

1994.5.20

 

 

《两种生活》

 

 

居住过的房子被概念化,一张脸

挂在骨头上

书中有两具僵尸

 

精神的铁丝的世界。居住过的人

生死不明,留下的光线被人格化

 

一分一秒。一点一滴

巨大的球茎吊在恐惧中

 

那光线中的,缓慢的事件,那变化的

1,2,3,4

随机性是7,4,5;规律性是1,1

 

永远1。两种生活间的鸟粪

二月的一天,他看见博尔赫斯的花园

 

1995.1.19

 

 

《蜗牛的痕迹或恋爱史》

 

 

在大房间里,他想,他渐渐微弱

一件事的孤立部分,那些未知数,正在

熔化,他辨认并区别

 

一张流淌着的脸,一块青春期霉斑

他区别两件衣服:白天穿的和

夜晚穿的

 

把一个人简单化:死亡,为了一只手

而用整个身子表达,这不是好办法

因为闹钟,正是闹钟,构成了钟和声音

 

他在大房间里,在曲线中说话,听起来

十分费力。你听:如果我的生活中

爬进一只蜗牛;如果她

 

1995.1

 

 

《慢慢》

 

我在快车道上慢慢慢慢骑自行车

我的后面慢慢慢慢行驶着救护车

我慢慢慢慢地踩慢慢慢慢地出汗

红灯慢慢慢慢亮了我的心情慢慢

慢慢好起来

1995年

 

 

《剧情》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在干什么

我在守卫疯人院

 

我写诗,拔草,焚尸

数星星,化装,流泪

 

1995.4.13

 

 

《火化》

 

 

一头大象和一群蚂蚁

蚂蚁雕刻大象

 

世界的鼻子太长或太短

 

1995.4.17

 

 

《恋旧者》

 

 

失去记忆的人捏造了孩子

得以回到从前

 

失去钥匙的人捏造了秘密

得以回到密室

 

两个半夜合在一起

比一夜重了三夜

 

1995.7.2

 

 

《描述》

 

 

他是一个奇数

 

房间里瞎闯的

无头的灯光

一根湿火柴

 

昏沉的人力车。一堆

不孕夫妇拆散的零件

 

1995.7.3

 

 

《谬论》

 

 

我伸出十指,长短不一

毫无逻辑

 

它们不属于我

我也无力概括

 

我的生活中

长出了灰指甲

 

1995.7.19

 

 

《网》

 

一个人不可能时刻睁着眼睛,你可能
你对凹下去的东西
感兴趣,对妄想中的
蜗牛,胆固醇过多的鸟,弯曲着,因惊奇
突然断成
两截的虾。我时常被纠缠
一个私生子的曲线,绕在
无名指上
窗纱上的蚊子,见缝插针
却不见血,从无奈到会意
到两个人相互的麻醉
隐隐约约的一条线,看不出它是
从哪一点延伸出来的,一条
忧郁的绳子埋在肉里,与此相反
我的存在有着罐头的形式
在那坏了肠胃的
动物的楼梯上
始终站着一个人
一张复合的脸,两句话拼成的
一个字
与此相反,指甲长了,藏了污垢
手指间生了蹼,说话者
伸手不见五指
他看不见,你看见了,这是一种可能
像鳗或其它繁琐的鱼类,游泳池中
敏感的、没有一次性经验的
十六岁少女,她的可能
为我的可能打开一道门缝
一连几小时,几天
我都不相信
门先验于这所房子,先验于
我的欲望,从小
我就是个坏孩子,没有壳的
我制作了一顶帽子,我用它限制自己
去干一些傻事,我只想转述
没有身子的鹦鹉的声音,绿色植物
的声音,真空里的
声音,各种声音的转述之舌
秒针对时针的转述,孕妇对一只手
的转述。我监视着
那些睡着的人
我一凝视,一根针就会闪出,气球就会
啪地炸得粉碎
但我不可能
时刻睁着眼睛
我累了,我今年三十岁,离目的地还有五公里
我明年三十一。我遇到的世界
只是一堆
混乱的声响和影子。博物馆里
守门的老人,欲火中纸扎的荡妇
我为她的夜晚工作
我为她的早晨、身子、胃
海洛因、瞌睡和腐烂工作
七点钟,我得赶上头一班车,我不能
无故迟到。一个人的一生
只能划分为上班时间
与短暂的病假两个部分
因此病假显得可贵
你不能不亮出你的底牌
你不能。你不可能。与此相反,你可能
真的病了,你需要
我也需要,两个人就这样
被胡乱包扎在一起
两只玻璃球,被一根头发
一对腰子,被虚弱
我说世界
就像腰子一样。在偌大的超级市场里
只有一个瘦女人和一把葡萄干
几片咸鸭肉
而一个空想主义者正在偷东西
空想的手乌黑。每次遇上
这样的虱子,我都设法回避
我在厚厚的肥胖里打盹
一个人到了三十岁,就是一只蛹了
三十岁的蛹,他不可能
时刻还睁着眼睛
那一天,我在镜子中,接待了
一个人,他带着一只布袋,他让我
钻进去,他说:变,我就被变没了
我敬畏这种因果关系,我不认为
它是魔术
十年前我就厌倦了我的存在,那罐头
那内容不仅仅是肉
而可能性就是可能性
它湿透了,你却看不到一滴水

 

1996.2.25

 

《童年旧事》

 

 

先是轻音乐。一个人唱。蹑手蹑脚

流水声,“唉”的声音

半张的嘴唇。一只穿着睡衣的猫

走来走去。接着喇叭里

 

 

流出丝绸,播音员的口水,黑色和紫色

冷色和脸色。磁石里

埋着耳朵,衣服下埋着骨头

我已瘦成这样

我不敢睁眼:滑石粉和过去的日子

 

一根棍子的漂浮感。父亲将我

反锁在家中

父亲,请分给我一分钟

广播里说:你是一棵桃树,但不结桃子

 

1996.3.16

 

 

《举例》

 

 

雕像

第三者

天鹅绒一样的女大使

金斯基的嘴唇

一幅地图

弹壳改造的钢笔

人工细菌

圣经

口香糖

和一只感冒的鼻子

这些构成世界

 

1996.3.22

 

 

《病中》

 

 

一本书

我的病情

黑色

一天里无休止的试卷

我的眼睛

闭上又睁开

心情影响了一只芒果

 

1996.4.17

 

 

《另一面》

 

你说:广袤

你说:树

你说:雨中群星

但我眼前的事实是

炎热、群居、运动

 

1996.4.18

 

 

《在夜里》

 

 

三个演员边走边说话

一个在诅咒坏天气

一个说她梦见了一出喜剧

一个一遍遍地诘问:“谁是

木偶心中的影子”

雨中,电车怀着欲望

飞驰而过

她们看见:电车上没有乘客

 

1996.5.2

 

 

《目睹》

 

 

早晨的空气被抽掉了,大麻造成的不愉快

使他和她互相取代。远处,一个玩球的少年

不见了,河面上漂着他的帽子,软组织像

割断的水藻一样,无人过问。那是76年

我一个人住在花园里,才10岁,夜里

我害怕极了,我看见一条鱼,在

福尔马林里游来游去,那一刻

我有着瓶子一样的预感:他和她

眼睛和躯干, 两个盲人的机械装置

将在花园里被拆散,植物的苦闷

都是这样,心里明白,却说不出口

直到一朵花出现,或卖血为生的妇人

在血中隐匿,躲在那里,永不露面

像我二十年后所做的,用雨水说话

描写那一年的十一月,用调匀的颜色

说,用伸缩着的阴影说。在惊呆的月光下

他站着,二十年了,她呼吸的灰尘

还围绕着他,她的脸

被一把锁锁着,看不清,也没有留下

一张照片,从那时起,我就只相信感官

她是鸟走后留下的尸体,是一张纸上

残存的理性之肉

随风飘着,纯属捏造。现在我回来了

那个少年却没有回来,花园里

找不到他的骨骸。两个人

埋伏在一个人的身上,多少年不发一语

他们想干什么?由此我肯定

我是一只混蛋月亮,把什么都看在眼里

在草丛中,在堆放着旧轮胎的小径上

 

1996.10.3

 

 

《履历》

 

 

生下来,眼睛里全是土,脸像鸟

哭声像圆规,影子像耳朵

月亮照着二十三岁护士的舌头,她在舔

这个小裸体。腹腔打开了,她挪出

一束甘草和一条腿的空间,让医生先走

六月里,红色的冰块消失了,我回到

没有长出的感官中,转眼一岁

寸光只能看见蚂蚁,穿着透明的

衣服,吃树叶、牙膏、棉絮、铅、菊花

两岁半,吃蝴蝶和灰烬

四岁吃下第一只猫,晚上出门倒骨头时

听见猫叫,五岁学识字,听见

留作纪念的珊瑚在房间里叫

叫那一带海水的名字,我记下

那一带海水的名字, 把“海”字写十遍

“水”字写一遍,少了四个笔画

七岁,身体虚弱,老听见女人剥豆子

听见豆子叫,不敢回家

因此隔音到十岁,将一串钥匙

熔铸成一把

十一岁离家,跟着风跑,被一根绳子

拖着,看见酒沿着绳子流过来,把那一年的

乳房压到地上

十三岁,吞并了一个儿童

十五岁,偷走了一座花园,乘机吻了

长不大的女园丁,两种罪和一层绿

看不见的丰满鼓励着她

十八岁,用数学演算女友,用化学方法

吸收她,消化她的衣服

二十岁一片漆黑,坐在床上数心跳

一分钟十三下,一分钟

三百一,有时五分钟跳一下, 七分钟不跳

想到钟也有同样的语病

狠狠心,二十二岁在牙齿上刻下一行字:

“咬我的老和哑”

二十四岁的某一天,被密蜂蜇进监狱

这一年冬天,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被罚着

在梦中修复, 直到逃犯

遇见这一年最大的昙花

二十七岁,门被守门人推开,一条消息

拍拍翅膀飞走了,回来的是

一根羽毛、一条青藤和一个老妪

今年我被迫到了三十岁,我看见

第一只猫和最后一只猫的叠影,它们追着

各自的尾巴打转,后者是对前者的

有意的重复(或基本的

报复?),我想起父亲,我的孩子

去年和今年

今年一过,眼睛里会下雪,我会悄悄

把身体从世界上摘掉

 

1996.10.5

 

 

《对一首旧作的干涉》

 

 

外套挂在衣架上,我一进门,它就

飘落到地上。衣架随之散架

肥大的蛾子,在房间里飞,压低了

这个房间

窗外已是九月,一个被催眠的人

在河边,被催眠的桌子,在河里漂着

去年这个时候,我写过一首简短的诗

共两句:“他在旧居里睡觉,惊醒了

我”,题为:《细节》。今年我后悔了

有两颗烟蒂,证明我也来过,墙壁上

有指甲刮过的痕迹,那台

老式收音机老是播放着一句话:“今年

你好吗?我是他。今年你好吗?我

是他。”一遍遍重复,像逻辑的青蛙

这句话中的“我”,是不是

诗中提到的“我”?同样

话中的“他”,是不是

诗中的“他”?回到

旧居这个话题,屋内积水

已有一米,我蹚着水,向前摸索

诗中没提到积水,更没有

提到那个少女

少女霉变了,一切都变了样

我也不得不改变,在诗中

补充一只甲虫,和它的

一滴眼泪,多少有些怀旧

将题目改为:《入侵者》,并极力抵御

漂着漂着,我又睡着了,这是几年来

我第二次入睡,不同于上一次

恍恍惚惚,有人敲门,青蛙大叫

 

1996.10.12

 

 

《朋友》

 

 

夜深了,

五只脚的甲虫,

朝五个方向爬。

 

舌头的反响,

绕到身后。

 

五个人分头去做梦。

 

一面鼓,

坐下就响。

 

声音和一根回形针,

传到我的耳中。

 

1997.4.23

 

 

《有水的瓶子》

 

 

瓶子被绳子捆着,

声音出不来。

 

感官里的昆虫团团转。

一只钩子在钓。

 

被吃掉的曲线。

原汁原味的鱼。

 

一句话和一个固体。

他坐在概念中,

张口一个死结。

 

1997.5.8

 

 

《盲信》

 

 

邮局关门了。

链条断了。

 

独身主义者的大门。

借宿者的自行车。

 

电筒照着,

她的一个侧面。

 

回到家,

金鱼瞪着我。

 

半个身子寄出了,

半个身子吃药睡觉。

 

1997.5.16

 

 

《环境》

 

 

苍蝇在盒子里,

磁带上的嗡嗡声。

 

缠着绷带的手表,

冰块里的嘀嗒声。

 

抽屉里一只烂梨,

木头的呼吸声。

 

用化名去死,

找不到尸体。

 

将这一切盖上盖子。

 

1997.5.17

 

 

短诗(十四)

 

 

他举着闹钟,在大街上走着

他们望着他

 

“别看我,看这只闹钟”

他用手向上指着

 

他们转而

望着他的手指

 

1997.11

 

 

《直的、弯的》

 

当孩子从杠杆上下来,草枯了

女人温柔的革命变了调子,从湖泊

回到小溪。杠杆腐朽了

被她坐着,发出吱呀之声。从早晨

到傍晚。明亮是正方体,而灰暗

是一个圆弧,哭闹也无济于事

把她抱上床,逗她玩耍

绕着手指,使她产生幻觉;撩起

长发,给她看青色的头皮

这一刹那,这儿很静,离那儿

不远,幼小的力和大而怯弱的

吟诵和叹息;树、拐杖以及冬日

直的、弯的;一个少女、一个老妪

1997.12.13

 

 

《半夜》

 

 

为了知道谁在我的屋顶上

我爬上屋顶

四周漆黑,我喊了一声:喂

没有人。

 

我赤着身子,刚从一个梦里

爬出来。我并不感到冷

但我总感到有一个人。

 

但没有人。黑暗中

只有我和这一声“喂”

除了这一声“喂”,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1998.4.4

 

 

《矫正》

 

 

按一下按纽,钟就

报一次时间

“现在七点整”

 

再按一下

“现在七”

 

再按,“现在”

 

越说越快,连成一片

“现、现、现......”

他按住不放,“对,这才像时间”

 

1998.5.12

 

 

《羞 愧》

 

 

他捂着耳朵望着我

 

他站在电梯里

身子被拉长

 

我在走廊上。我穿着

四件上衣和一条短裤

 

一幢高大的建筑

没有早晨的某个下午

 

电梯升上去

我感到自己是可耻的一堆

 

1998.9.7

 

 

《写作者的现实》

 

 

仙人掌开花

开出的是骨头。

对于他,房间太大,写作是一件

露骨的事。

 

水管漏水一星期。

蜘蛛悬浮一夜。

被子单薄,冷得需要

不停地说话。

 

需要一块口头上的抹布

和一串无所不能的省略号。

接受两个房间

并在一起的现实。

 

1998.11.18

 

 

《记忆中的杨家少女》

 

 

整天都是早晨。

没有一丝灰尘。

脸的风格,包围着她。

 

房子的暴力倾向。在河边。

她呆呆张着的

两片叶子,弯向一个桥孔。

 

小镇绿得不行

眼看就要倒塌。

 

小镇上的动物

集中在杨家大院。

猫弯向窗户。

鸽子咕咕低叫,受到肺部的挤压。

 

她的家空了。

她微凹,缺乏装饰性。

触到水面,她身上的小镇猛地醒来。

 

1998.11.25.

 

 

《嫌疑》

 

 

动物园里跑了一只豹子

许多人在找它

 

他们跑到我的屋子里

翻箱倒柜

他们说我藏了它

 

我说:我只是一名医生

我怕动物

他们说:正是因为你是医生

你怕动物

 

1998.12.13

 

 

《夏夜之力》

 

 

天凉了

没有边界

 

失去平衡

从而缓慢

 

伸出手

窗户有了窗外

 

半夜的螃蟹

是无名指

 

半夜的觉悟

呼吸是青色的

 

在夜和它的力量之间

不能动弹

 

问题是凉了

不能动弹

 

1999.7.10

 

 

《某个人的客厅》

 

 

突然涌现的三个月亮

照着身体之外的一切

 

乱糟糟的光

自惭形秽者敏感的延伸

 

用于娱乐的无辜的水果

浑圆得近于爬行

 

石头柱子,一声窃笑,劈啪声

越往里,越让人心惊

 

典型犯罪的气氛

一个女人,樟脑味,有气无力

 

1999.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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