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的光芒常与正能量传递并存
——谈刘毅翔近期所创作的诗歌
萧雨风
伍培阳、刘毅翔、张泽欧可以说是邵阳诗坛近年来并驾齐驱的“三驾马车”,从他们诗情喷涌绵延的探索,到精品纷呈的态势。在他们梦想追求和达成的诗意世界,奇崛的想象中常佐之丰厚沉实的生活经验对现实世界的客观审视和诗性关照,试图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偏远乡域宏阔的历史、世俗的生活和无常的生命进行一番富含哲学思辨意味的重新组合,融入一种能给予人向上和希望、乐观健康的情感和思想,构建起一个超然世相之上的非现实世界,力求完成对诗歌可能性的探索以及对终极意义的找寻,从而达致诗性的光芒与正能量传递并存的积极效果。这种脉络,在刘毅翔近期创作的系列诗歌作品中渐渐清晰起来。
绍田村是刘毅翔梦游的温床,也是他安放自我性灵和灵魂守望存在的地方。这是我在阅读刘毅翔近期《梦游绍田村》、《在黑夜中》、《在梦中》、《在路上》等系列组诗的过程中,不时从内心深处腾跃而出的一种直逼心灵触觉而印证其真实存在的感受。试将其系列组诗串联,便可触及其诗性光芒升腾的深层肌理。
一.想象力飞扬的内在支撑,依托于人间烟火浪漫拓展和形而上的深度思考
雪莱说:“诗可以解作想象的表现”。作为特别讲究形象思维的诗而言,其诗性的表达往往依靠想象过程而得以实现,这种通过灵感塑造的形象可以说是诗歌飞翔的翅膀。因为,想象的飞翔可以在生活中发现捕捉美的事物,制造可以飞翔的生命色彩和可以承载时代和使命的诗。
想象能力的高度,除了天赋,更与诗人的素养和胸襟、气魄和胆略、生活体验密不可分。
绍田村不是世外桃源,屋顶上的炊烟同样与人间的气息一脉相连。这个偏远乡域的人间烟火便是诗人在创作《梦游绍田村》、《在黑夜中》、《在梦中》、《在路上》等系列组诗时想象力飞扬的内在支撑。如:
我诞生于欲望和死亡的旷野/当时正巧赶上群星骚动/庵堂里的掌灯人正怀抱鸟群的尸骨/在镌刻覆灭的宿命
故乡的屋顶/像一匹马/在日夜奔腾/在荒野/在穿着裤衩的山峦/在泥沙俱下的河畔
——《梦游绍田村——故乡的屋顶》
诗人丰富的联想源自对意象客体事物的熟知和乡土情结。比如其对自己出生时的想象,出生的场景应该是在那个信仰扭曲、愚昧贫乏、心灵骚动的时期,死亡的旷野、鸟群的尸骨、飞舞的怪影、窖藏的太阳、卷曲的白云,这些想象便是其听闻熟虑而拓展的结果。又比如对故乡屋顶的想象,他的视线里,故乡的屋顶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瓦堆,而是一匹在荒野在穿着裤衩的山峦奔腾的骏马。我想,诗中形气神有效契合的意境之外释放传递的关于生命存在的意义所产生的能量不可察之不觉。现实中,信仰缺失导致的不和谐因素常令人忧郁和恐惧,生养的母痛母苦九霄云外,不思进取跨越小我的丑陋现象大有人在。于诗人看来,社会人类和谐相处、知恩感恩、追求进取这种正能量的传递或许才是自己创作的终极旨意。
二.表现技巧的试验,源自于本质场域入口个体体验更有效的传达
诗歌本质场域的入口同样是语言。诗人个体体验过程中的情感释放、旨意传递的效果和控制自然依靠语言的有效组合而实现,直接影响诗歌的质量。
诗人杨林曾一针见血地评析过刘毅翔的诗歌:“诗人表现手法的陈旧,语言拓展的短板、现实反映的弱势、主题揭示的肤浅,诗性审美的缺失,粗浅的象征无法延展意识的外延,让读者进入意象的迷宫和死胡同。”
我很赞同杨林的看法,尽管《梦游绍田村》、《在黑夜中》、《在梦中》、《在路上》等系列组诗中一些章节依然存在这样的不足,但诗人寻求改变所做的试验已明显体现。
首先,在语言的表现形式技巧呈现上,诗人以绍田村为基点和关联拓展着布局谋篇,从句式表象,到语言的速度、密度和弹性,显然做了大胆的尝试,组诗《在黑夜中》、《在梦中》尤为明显。《在黑夜中》199节外形都以四行呈现,《在梦中》199节外形都以五行呈现,表象整体讲究基本对称的同时刻意地拉长句式,意欲通过增添诗意解读乐趣和迷离达致文字多元稠密、意韵丰厚绵长的效果。
其次,在内在的情感节奏传达把握上,诗人常取有限的物象,从客景切入,理性认识,感性表达,通白兼济,理趣与意趣相得益彰,尽可能地营造一种画面、动态、色彩、空灵感交融的繁富意境,意欲通过语言的速度、密度和弹性的有效组合以及宽和轻畅的歧义拷问更诗意地释放自己对事物的个体体验,乃至与诗性光芒并存的那种社会不可缺失的正能量。
比如:男女之间的友情和爱情。
前两天你还在安慰我
在梦中我沒有找到中国的屈原
我已经不能辨认出哪里是你的呼啸声了/我也无法估摸出你的梦为什么会惨然变色/如果将所有的路都让给你/你还会伙同浮云去一起飘飞吗/我就是一片落叶
三.梦想与现实的距离,着眼于客观而冷静清醒地批判和反思的高处
梦,是多维度的,与每个人所处时代和生活息息相关。梦的精神维度可以说是民族的魂魄与人的精神风貌,每个人对高雅与低俗的甄别,对尚荣去辱的选择,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度、信任度、宽容度、敬畏担当和关爱度,直接关联着梦想与现实的落差。对于自己内心后花园的绍田村,其所有事物的神貌,在诗人眼中,同样需要客观而冷静清醒地甄别过滤,需要立于批判和反思的高处观照审视。系列组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那种始终无法摆脱的忧郁、高处的寂寞和思想者的孤独,那种喧嚣的时代与宁静的性灵之间的冲突而不可掩饰的矛盾心态。这种感受,随诗人的不断深入愈发强烈。精神苦役没有成为诗人的负担,相反他选择了寄希望于梦的方式,来作为情感释放和正能量传递场域的入口。不和谐的画卷里,诗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人的信仰价值观、爱护家园的这种社会正能量输送出来。这确是诗人难能可贵的品质。
比如:诗人《梦游绍田村——祖先的灵位前》一诗中对家园的不寒而栗,不落潭、不落山、黄花塘、狮子脑、桃花园等自然环境被人为地伤害,诗人希望这种伤害能“治愈”,能与“世界打成一片”,
可“一张张欲壑难填的笑脸”
不由得
我终于回到了绍田村/在村口
我不寒而栗/我随她们来到了祖先的灵位前/我看到了因食物中毒
它们还能治愈吗/还能
又比如诗人《在路上——潜行于你的影子》一诗中借影子对家园女性信仰价值观的焦虑恐惧:人生的路很长,欲望和诱惑难免,道德层面上的核心价值观和荣辱,对行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来说,至关重要,特别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其实我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还会有春暖花开的季节/每一天都将寓含向往
在天空中随落叶飞舞的/为何都是些含苞待放的花蕾/是她们自己背叛了自己/还是我们根本就忘记了落日的叮咛/那些被羞辱后的灵魂
刘毅翔是我一位敬重的诗人和兄长,对于他近期诗歌创作的转变和势头,甚感欣喜。值得与他商榷的是:意象的维系和拓展深入,诗人主观上的点到为止,应该不应成为故意留白让人悬想猜测的愿景。尽管《梦游绍田村》、《在黑夜中》、《在梦中》、《在路上》等系列组诗中一些章节依然存有这样的瑕疵,但瑕不掩玉,其诗歌内质光芒中并存传递的正能量确是不容忽视的。我期待,也相信,诗人肥沃的土壤里,定会呈现出更丰硕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