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拉尔•德•奈瓦尔(GérarddeNerval1808-1855),法国浪漫主义诗人、散文家,被奉为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先驱。在法国诗歌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法国现代诗诸流派都能从他那儿找到渊源,主要作品有诗集《小颂歌》(1835)、《幻景》(1854),小说《西尔薇》(1854)等。
热拉尔•德•奈瓦尔(1808--1855),生于巴黎,父亲是军医,母亲早亡。他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的温暖,把母亲想象成一个虚幻易逝的梦。“梦幻诗人”。他认为梦是个人经历的反映,是另一种生活。奈瓦尔的诗形式凝练,意象朦胧,每一行抽出来都可以看作是一首小诗,他的《幻象》充满了暗示和象征,让意识之流汩汩不断地流出,带领我们超越时空,进入一个盛开着美的昔日的天空。诗的跨度大,跳跃性强,朦胧晦涩得往往使人无法读懂。
司汤达在给自己提前写就的墓志铭中这样总结他的一生:写作过,恋爱过,生活过。与《红与黑》的作者抑郁而终相比,诗人、小说家奈瓦尔的命运更加凄凉,这位法国文学史上伟大的天才和疯子一直徘徊于梦境和回忆的痛苦边缘,他只能紧紧地抓住困扰了他整整后半生的精神疾病的间歇来进行创作。奈瓦尔当然不是什么多产的作家,但在其身后,却有着无数的追随者,人们愿意把他奉为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先驱,那些嗅觉灵敏的批评家则沿着奈瓦尔所开辟的道路,途经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和《大个子莫尔纳》里的神秘城堡,竟然发现了《追忆似水年华》这座“文学大教堂”!更有甚者,著名导演阿兰•雷乃的影片《广岛之恋》、《去年在马瑞安巴》里闪回、幻觉等镜头运用,也被认为是得益于奈瓦尔率先的大胆尝试。
1855年1月26日清晨,巴黎的雪景是那么地迷人,在一条老提灯路街边的栅栏上,一个漆黑的身影直僵僵地吊立着,谁也无法断定,奈瓦尔究竟是选择了自缢,还是死于谋杀?事先并没有相关的征兆,一如奈瓦尔的那些怪异作品,总让读者感到突兀、虚空而难以置信。
奈瓦尔全部的创作激情都与一颗陨落的“明星”有关,她就是珍妮•科隆,一个让作家神魂颠倒的女演员,私生活混乱,再婚之后很快就过世了。为此,奈瓦尔深受刺激,他开始到欧洲和更远的东方去旅行,并且不断地发掘具有神话臆想色彩的女性题材。就是在这种半清醒的状态下,奈瓦尔一边进进出出于疯人院,一边奋笔疾书,相继完成了游记《东方之旅》(1851)、小说《西尔薇》和《奥蕾莉娅》(1853—1855)等惊世之作。
如果你有机会前往拉雪兹神甫公墓,就会见到奈瓦尔正躺在巴尔扎克坟墓的身旁,他们在地下成了格格不入的邻居。这真是个鲜明的对照,梦幻与现实,细节和大体,回望和鸟瞰,一团幽冷的火与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奈瓦尔(GérarddeNerval,18081855),是作家热拉尔•拉布吕尼所采用的笔名,据说,它也是热拉尔母亲家中葡萄园的名称。或许可以展开这样的遐想,自幼丧母的奈瓦尔就在这片微风轻拂的葡萄园里度过了孤僻的童年岁月,恬静的乡村在朦胧的黄昏光线的掩映下渐渐沉入了梦中,奈瓦尔飘荡的灵魂也随着睡眠离开躯体而出走。正如他的小说代表作《奥蕾莉娅》所描述得那样:“精灵的世界为我们洞开。”
初次阅读奈瓦尔的作品,是收入在《法国诗选》(程曾厚译,复旦大学出版社)中的六首抒情诗,只记得注释很多,尤其是对于一些历史人物和地名以及希腊神话的出处,都作了详尽的说明。此后,我又断断续续地读到了奈瓦尔的小说《西尔薇》和节选自《东方之旅》里的一篇游记《登金字塔》,印象深刻。这里所要提到的是中篇杰作《西尔薇》,它的叙述是那般神秘而典丽,浮动着隐隐逝去的爱情传说的气息。从它的字里行间,我甚至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其实,奈瓦尔短暂而癫狂的一生里还有不少值得提及的事情,例如他把歌德的《浮士德》翻译成了法语。此外,他和戈蒂埃、雨果、大仲马甚至钢琴家李斯特都有着深厚的友谊,几次结伴出游。奈瓦尔还到过埃及、黎巴嫩、君士坦丁堡、那不勒斯等国家地区,可谓是屐痕处处。爱德华•W•萨义德在他的学术名著《东方学》里着重指出了“东方”对于奈瓦尔和福楼拜文学创作的意义。萨义德认为,奈瓦尔“诸多印象、梦想和记忆与以东方风格表达出来的华丽、优雅的叙事交织在一起”,“东方象征着奈瓦尔对梦幻的寻求以及处于这一寻求之核心的漂泊的女人,这两者既作为一种欲望,又作为一种失落”。张永义/文(《火的女儿———奈瓦尔作品精选》,余中先译,漓江出版社)
热拉尔•德•奈瓦尔,在法国诗歌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法国现代诗诸流派都能从他那儿找到渊源,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则把他当作是各自的先驱和鼻祖。
奈瓦尔生于巴黎,父亲是军医,母亲早亡。他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的温暖,把母亲想象成一个虚幻易逝的梦。他与戈蒂埃是中学同学,两人都积极投身于浪漫主义运动,并与一帮年轻、冲动的文学浪子打成一片。奈瓦尔的散文诗《浪子小城堡》和《风流浪子》就是写这一时期的生活的。
奈瓦尔喜爱德国文学,曾译过歌德的《浮士德》、霍夫曼的《奇异故事集》,并效仿着写了一部半奇幻半幽默的作品《荣誉之手》。同时,他也写些龙沙式的抒情小诗,如《哀歌》和《小颂歌》。其中有清新明快的《卢森堡公园的小路》,也有充满哲理和玄思的《黑点》和《遐思》。《遐思》已显示出梦幻在他的生活和灵魂中的地位和作用,这种梦幻后来在《幻象》和《奥莱丽娅》中达到了高潮。
1836年,奈瓦尔爱上子女演员珍妮•科隆,她就是奈瓦尔诗中奥莱丽或奥莱丽娅的原型。珍妮虽对他也有好感,但迟迟不愿与他结婚,这种感情的折磨在奈瓦尔身上产生了可怕的后果;摧残了他的理智,使他“把梦幻注进了现实生活”。他把珍妮当作是一个永恒的女性形象,转瞬即逝,但又不断再生。翻译了《浮士德》第二部之后,他的这种顽念更加强烈了。1841年,他得了精神病,被迫入院治疗,不久痊愈,但次年珍妮去世,给了奈瓦尔致命的一击,并使驰的神秘之梦发生了新的变化,从此,奥莱丽娅成了一个天使,她与女神、圣母以及奈瓦尔母亲的形象交融混杂在一起。
1843年,奈瓦尔为摆脱精神苦闷,去中东旅游,途中迷上丁东方神话和古典神秘主义,相信灵魂再生。回国后他继续宗教史的研究,深受诸说混合沦和光明异端派秘术的影响,这些都在他的《东方游记》中得到了反映。
1851年,奈瓦尔精神病重新发作,他自觉得有一种犯罪感,需要赎罪,而只有奥莱丽娅能帮助他得到宽恕。在头脑清醒的间隙里,他写出了两部杰作:《幻象》和《奥莱丽娅》。这两部作品被当作是法国诗的顶峰之作。1855年初,奈瓦尔吊死在马路边上。
奈瓦尔被称为“梦幻诗人”。他认为梦是个人经历的反映,是另一种生活。在梦中“精神世界朝着我们敞开”、“自我在另一种形式下继续着存在的生命”。在他的诗中,现实生活和个人回忆都被梦幻所变形,个人的经历与全人类的经验密切相关,诗人的命运象征着整个人类灵魂的命运,都经历了犯罪、受罪和赎罪这三个阶段。诗人在《奥莱丽娅》中说:“我不知如何解释,在我看来,世上的事情与超自然的世界有一种关联,它容易感觉而难以清楚地表达出来。”他认为我们熟悉的现实世界和梦中的超现实世界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契合。所以,一切都有两副面孔,一朵花、一个吻都有其内在的象征意义。诗人用几个诃就足以使风景变貌,使读者感到一下子就从尼泊尔来到了圣地的边缘。在奈瓦尔看来,幻象决非是文学的虚构,而是绝对的真实。所以他力图简单、朴实地记录其梦中的经历,清醒地分析威胁其理智的梦幻,以达到一种新的认知形式。由此可见,他的这种通感和契合的思想,他的这种梦幻色彩、象征手法和超现实的揭示,正是波德莱尔、象征派和超现实主义日后所探寻和追求的。
奈瓦尔的诗形式凝练,意象朦胧,每一行抽出来都可以看作是一首小诗,他的《幻象》充满了暗示和象征,让意识之流汩汩不断地流出,带领我们超越时空,进入一个盛开着美的昔日的天空。诗的跨度大,跳跃性强,朦胧晦涩得往往使人无法读懂。奈瓦尔自己说过,《幻象》中的十四行诗是无法解释的,一经解释便会失其魅力。
如果说奈瓦尔的格律诗是梦幻之作,他的散文诗则是在清醒地描述和记录其精神错乱和迷幻的历程,如《奥莱丽娅》和《西尔维》。这两部散文诗既有东方的辉煌,又有神秘的幻象和温柔的忧郁,朦朦胧胧,半明半暗,试图在现实与梦幻之间保持平衡。由于它们,我们得以了解《幻象》写作时的一些背景。它们既是《幻象》的补充和阐发,也是解读奈瓦尔的一把钥匙。
遐思
有一首歌我愿以所有罗西尼、
莫扎特、韦伯的作品换取,
这首非常古老、低沉、哀伤的歌曲
对我一人有着隐秘的魅力!
可是,每当我一听到它的曲调,
我的心灵就年轻了两百岁……
回到路易十三时代;我以为看到
翠绿山坡矗立,染黄它的是余辉,
还看到一座石基砖砌的古堡,
窗户都漆成了淡红,
四周有大花园围绕,
小河浸没墙脚,流淌在花丛中;
有个贵妇在高高的窗前站立,
衣衫古朴,金发黑眼,
我也许在前一世时
见过她……我记得起她的脸!
黑点
盯着太阳看,谁都觉得眼前
有个灰黑色的斑点,绕在身边,
在空中顽强不倔地飞和舞。
同样,年轻时我更为大胆,
曾有过片刻紧盯着荣誉看,
一个黑点,留在了我贪婪的眼中。
从此,它像是一个悲哀的征迹,
无处不在,我眼睛看到哪里,
哪里就有这黑点的形踪。
什么,总是这样?永远在我与幸福之间!
啊!只有鹰——我们多不幸多可怜!——
能平安无事地凝视着太阳和荣誉。
西达丽丝们
我们的情人们在哪里?
她们已进入坟墓!
她们在更美的境地
生活得更加幸福!
她们在碧天深处
紧靠着那些天使,
她们歌唱着圣母
玛利亚的赞美诗!
哦,苍白的未婚妻!
如花的妙龄处女!
受尽痛苦折磨的
被人抛弃的情妇!……
茫茫不尽的永恒
在你们眼中微笑:
在人间熄灭的火炬,
请再在天上燃烧!
不幸者
我是黑暗——丧偶者——失去了慰藉
我是城堡被毁的阿基坦王,
我唯一的星死了,我的诗琴以星为饰,
驮着一轮凄凉忧郁的黑太阳。
你给过我慰藉,在此坟墓般的夜里
请再给我波西利波和意大利海浪,
请给我花儿(它常使我转悲为喜)。
还有葡萄与玫瑰,同缠一座架上。
我是爱神或日神?是吕西念或比隆?
我额上还因王后吻过而发红,
我曾贪梦,在人鱼游泳的洞里。
我曾两次把冥府之河横渡,
在俄耳甫斯的琴上我交替奏出
仙女的喊叫和圣女的叹息。
弥尔多
我想念你,弥尔多,迷人的女神,
想念万火闪亮的波西里波,它傲然昂首,
想念你充满东方之光的额头,
想念紫色的葡萄,它与你的金发杂混。
也是在你的杯里,我喝得浑身醉意,
你的目光悄然闪过,满眼微笑,
人们见我在酒神的脚下祈祷,
因为缪斯已让我变成希腊的儿子。
我知道那儿的火山为什么重又爆发……
因为你昨天用灵巧的脚触碰了它,
天边突然布满了蒙蒙灰尘。
自从一个诺曼底公爵打烂了你的泥神,
维吉尔的月桂树下,苍白的绣球花
总与绿色的爱神木难舍难分!
安泰的子孙
你问我为什么这般狂怒气愤,
柔软的衣领上竖着不屈的脑袋,
因为我是安泰的子孙后代,
我调转标枪对准得胜的神。
是的,我也是其中之一,受复仇神鼓动,
他用吻把狂怒印在了我的额头,
苍白无力的亚伯,满地血流,
有时,我也有该隐擦不掉的残红!
耶和华!最后一个,被你的神灵战胜,
你在地狱深,处大喊:“暴政啊专制!”
是我的祖先柏洛或我的父亲鱼农之神……
他们三次把我按进科西特的水里,
我独自保护着我的母亲亚玛莱西特,
在她脚边重新播种着老龙的牙齿。
黛尔菲卡
达芙涅,你可知道这支抒情古歌,
在无花果、白月桂、橄榄树荫中,
在桃金娘或颤抖的垂柳荫中
不断重新回荡的这支爱之歌?……
这座圆柱巍峨的神庙,你可认得?
你可认得留着你牙印的苦柠檬,
还有沉睡着古代龙种的岩洞——
古龙虽败,龙种还威慑不速之客?……
你为之哭泣的神们将要回来!
他们将重新展现远古的时代,
看,大地已被预言之风震撼。
但此刻,有拉丁容貌的女先知
还在君士坦丁堡的拱顶下安睡,
严峻的柱廊还未受到任何扰乱。
阿耳忒弥斯
第十三个回来了……还是第一个;
这总是唯一的,——或者这是唯一的时光;
因为你是王后,你呀,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
你是国王,你是唯一的还是最后的情郎?……
毕生爱你的那人,你要好好地爱他;
我曾独自钟爱的女人还温柔地爱我:
那是死亡——或死亡的……哦,快活啊,难过!
她手中的玫瑰,是蜀葵而非鲜花。
满手是火的是神圣的那不勒斯人,
紫心的玫瑰,圣•古都尔的花:
你可在天上的荒漠找到了你的十字架?
落下来吧,白玫瑰!你们侮辱我们的众神,
白色的幽灵,从你们燃烧的天上落下来吧:
——深渊里的圣人在我们眼里更加神圣!
金色的诗行
什么?一切都有感觉
——毕达哥斯
人啊,自由的思想者!你是否以为,
在这万物有灵的世上只有你能思想?
你的自由使你拥有了无限的力量,
可宇宙得不到你的任何建议。
请尊重兽类活跃的思想!
每朵花都是向自然开放的灵魂;
一种神秘的爱在金属里面藏身;
“一切都有感觉!”一切都比你强。
小心假墙中窥伺你的目光:
动词依恋的是物质本身……
别滥用物质,亵渎上苍!
卑微的生灵常有神祗藏身;
如同新生儿的眼睛,被眼皮遮挡,
石头里产生着一种真正的思想!
橄榄枝遮身的基督
(之三)
静止的命运,无言的哨兵,
何其冷酷的需求!……偶然推着你走,
走进冰雪中死亡的世界,雪下个不停,
渐渐地,冰冻着这苍白的宇宙,
原始的力量,你那些熄灭了的太阳
互相摩擦,你知道用它们莱做什么……
两个世界,一个诞生,一个死亡,
你肯定能送去永恒的呼吸么?
我的父亲啊!我在身上感到的那可是你?
你是否有能力活着,战胜死亡?
这黑夜的天使,被叛教者击伤,
你是否会在他最后的努力下倒地?……
因为我觉得自己孤单单地哭泣和悲伤,
唉!假如我死了,那是因为一切都将死亡!
网络选编:苍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