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星:诗木春
诗木春,原名刘正春,生于六十年代。祖籍辽宁宽甸,现居北京。一个别无他念,只念好诗的爱诗者。从不主动往纸刊投稿,因此纸刊所发甚少。更多诗歌被诸家辛勤耕耘的网刊选读、再现。
坚持默默写、默默酿、默默修、默默往。如能修成正果,求之不得;无果,便径往自得其乐的诗酒坊诗磨坊,于酿造与打磨中度日。
诗木春的诗
《清净心》
一只鸟,栖落枝头
我修清净心
一朵云,散尽天空
我修清净心
一滴雨,眠于泥土
我修清净心
一枚石,丢入湖心
我修清净心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面”(米沃什诗)
我修清净心
一方竹,空空如也
我修清净心
一页苇,摇摇欲坠
我修清净心
《一个人站在昏暗的窗前听雨声》
一个人站在昏暗的窗前听雨声
那是同一步调的声音。不是和声
那些雨,像专为风制作的宽大雨衣,被风披着,一阵阵
急切敲打窗户。在一片昏暗,无法触摸,完全模糊之中
一个娑婆的世界,终于一尘不染,终于泪眼朦胧
从开始垂直,后来倾斜,现在横流的声音。一股股水流
终于找到自己路,在脉络间,在琉璃上,在泥土中
假如此刻,谁记起一束光,一束温暖的光,不亚于
一个人,突然在黑暗冰冷、绝望的洞穴里,百转升起火
假如此刻,昏暗中听雨的人,独见一轮明月,升起在唱衰
雨声中,仿佛一轮拨开云雾的秩序,升起在曾经迅猛
一度失衡,之后衰微的嘈杂之中,那几乎不亚于圣明
《在向日葵中间》
——与詹姆斯·赖特同题
再一次我站在脸被小鸟啄空的
向日葵中间。没有怨。没有期许
没有失败和气馁。像被撕毁的瞭望
对着灯枯油尽的太阳
《造物主的质疑》
大海,我强烈质疑你
你把我派去的所有江河,小溪
统统变成了你的液体
你让这世界,瞬息咸涩无比
而他们说的,淡淡的生存
在你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雾里停摆的小船》
这些停摆的小船。停泊于浅滩
栖息于迷雾。在一片灰色安宁中
没有浆。没有帆。也没有祈盼
永恒在那里搁浅
像美的抛锚。以静谧为主。不再划出声响
在所有朦胧静寂中,它们的梦,也
悄然析出,安宁,像灵魂的暗影,寂然
但灵动的发光,浅浅,淡淡。光雾蜷伏于
小船周围,像默默营造,默默静养。小船
只身浩淼的静谧,若隐若现。小船于迷雾中
仿佛只身宇宙深处,亦真亦幻
《母亲的山谷》
有人说大地像母亲,也有说大海像母亲
而我却认为,山谷更像母亲
温暖无闻的山谷。默默阻挡着风
潺潺溪水,更像是母亲清澈细语的叮咛
落日在她怀里。弯月在她怀里
太多不幸跌入她怀里
更低姿态的痛苦。然而她苦痛的呼吸
从来只静静抓住夜晚的峭壁,攀缘到黎明
再多苦痛,也不会对攀爬的我们,发声
《梨花落》
梨花一直落,一直落
落在你村庄。落在你田野。落在你心头
落了一整夜的梨花。落了一春天的梨花
落了人一生的梨花
但梨花不是桃花,更不是玫瑰
它只轻轻默默淡淡,褪尽铅华
然而这纷纷落的梨花,这千树万树的梨花
这去国的梨花,仿佛令春光消陨,让春色谢尽
梨花一直在大段中落,一直在大片中落
默默携走春色;淡淡消散春天。轻轻的,梨花落
《我只提黄昏》
我只提恒久黄昏,或一字不提
因为在我心口不一的国度
习惯性把光明,年年讲月月提
习惯性把光明做成礼服,校服
中山装,纪念衣
习惯性用黑暗做衬里
然而,两者
我都不想提
我只提平稳的黄昏
在两者攻防遮蔽的缝隙
《万物不会因你而乱》
世间万物均按自己的河流而动
大坝坍塌。更加流动
无论抽刀、举杯,欲罢还休
无论剪断剪不断
万物都不会因你而乱
《两个我促就的脸 》
有时,两个颜色的我就在我体内
战斗,而战斗的结果就写在我脸上
如果红方的我,胜出
我的脸就会变得温和
如果白方的我,胜出
我的脸就会变得可恶
如果红白的我,在我体内讲和
我的脸就会不红不白
像什么也没做对也没做错
《木偶之海》
现在,风裹挟着雨撕扯着海
漩涡中调停的暗影
千万根线,拉扯着巨大木偶
然而,不容摆布,海很快反转
很快将万千雨线,拉至身边
很快系数揽入怀里。几度浪潮革命
木偶吸食了人
《大画家》
胜过蚂蚁的勤奋,也没有架子。
大海他不厌其烦的画着。
从早到晚,在永恒礁石和崖壁上
留下老生常谈的岩画。
月生月落,在广袤沙滩上,勾勒如钢琴
边缘的弧度,也画上贝壳、棕榈、龙骨、和渔家。
多稳定的画家。也是最能孤芳自赏的画家。
很少狂躁。也不放大艺术禀赋。很少毁灭性画法。
而一旦狂躁,一旦泼洒暴力的水彩,如你所知——
一片狼藉素描,和比死亡还沉闷的静物,以及
纯粹抛离艺术的败笔涂鸦。
《底线》
的确大海,大肚能容
能容天下船
挥浆,舞帆,撒网,借箭
万千宰相身量,天下一揽
的确能容。只要不撑破肚皮
都能容,都不会翻脸
